晏危樓凝視著牢房的牆壁,每一塊青磚上的紋路都真實而細膩,就連上面那些帶著血跡的留字都半天不假。與之前的那些幻境相比,這個牢房給他的感覺像是兩款不同的遊戲。在畫質、清晰度、真實感上面,都壓爆了前者。
就在此時,緊鄰隔壁的牆面傳來了「篤篤篤」幾道敲擊聲,晏危樓立刻將方才的疑惑拋之腦後,略帶驚喜地靠近過去:「明光,是你嗎?」
「不,道友誤會了。」
一道陌生而年輕的男聲低低傳了過來,因為隔著一堵牆壁,顯得不是太清晰。
「在下並非道友要找的人。」
晏危樓拂去心頭瞬間掠起的淡淡失望,立刻意識到這還是第一次在幻境中遇到神智清醒可交流的人,當即抓住機會:「你是?」
那邊沉默片刻後,傳來年輕人虛弱卻禮貌的聲音:「在下原道一,景泰八年六月誤入此方地界,不知如今外界過去了多久?是何年何月?」
「太上道門道子原道一?」晏危樓立刻來了興趣,「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天中禁地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外面那層封印結界就足夠讓生人止步,單單只是一句「誤入」恐怕說不通吧。
結合對方前世的遭遇,晏危樓輕易便猜出了真相,毫不客氣地揭穿:「誤入?是被人逼入此地才對吧?」
前世這位道子不就是被齊鴻羽暗算,只不過不是死在天中禁地,而是在屍骨林附近,之後屍體還被不清楚內情的陰魁門弟子煉作屍魁,直接引發了太上道門與陰魁門的大戰。
晏危樓與其素未逢面,但見到這個曾經比自己還慘的人物,難得並不反感。
被晏危樓直言揭穿,原道一養氣功夫很足,平靜的語調沒有多少變化:「師門醜事,讓道友見笑了。不過道友又是如何知曉的?莫非那人已經暴露了?」
「恐怕沒有,興許將來還有機會繼承你的道子之位呢。」晏危樓淡淡道,「現在是九月,距離你失蹤不過三個月,訊息在江湖上還沒有傳開,除了太上道門,其他人還什麼都不清楚。」
說到這裡,他語調一轉:「哦,對了,前些天太上道門一反往常低調作態,與另外兩大聖地合作一同對付北斗魔宮,也不知道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晏危樓的語氣之中透出種種暗示,讓原道一不覺攥緊了手指,心中暗忖:「宗門師長一向不理俗事,一心上探天道,怎會突然熱衷於除魔衛道?莫非真是被人誤導,以為北斗魔宮暗中害我……」
晏危樓可不是隨口亂說。
想一想渡九幽突然到處發瘋的那段時間,的確原道一的失蹤吻合。若是齊鴻羽聰明的話,正好將之栽到渡九幽的頭上,而處於發瘋狀態的渡九幽也無法辯解——或許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他發瘋的時候幹了些什麼,又殺了哪些人。
一牆之隔,原道一輕輕嘆了一口氣,空明的目光宛如明鏡:「齊師弟,沒想到你心思藏得這般深……」
他轉而望向面前的牆壁,輕輕敲了一下:「若是在下沒有料錯,道友應當是魔道中人吧?」
晏危樓沒想到他居然這麼敏銳。不過幾句話的功夫,連這都知道了。
轉念又想起原道一的事跡——先天道體,在晏危樓橫空出世前最年輕的入道大宗師,感悟天道法則如同吃飯喝水一般。想來這樣的人總該有些非凡之處。
晏危樓直接承認了,好奇道:「……既知我是魔道中人,你還以道友相稱?」
原道一的聲音越來越虛弱,語氣卻平和而淡泊:「正道魔道由人定義,天道何來正邪?同為求道之人,同道為友,為何不可稱道友?」
晏危樓輕笑一聲,既沒有贊同,也沒有反駁。
這位太上道門的道子倒是沒有傳言中那樣無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