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電轉間,幻月宮宮主意識到或許是有人不喜歡受她的功法影響。於是,她鄭重了神色,看向晏危樓:
「更何況,天下人都知道,殿下你可是執天閣閣主親手所批出的不詳之命。」
她這話已經有些冒犯和無禮了。
晏危樓只是微笑著搖了搖頭:「執天閣批命?真也好,假也罷。諸位難道還相信那種東西?若真講究順天應人,此刻你們最該做的就是順應道長魔消的大勢,為正道宗門讓道,乖乖去死。」
在座諸人盡皆失笑。
「殿下說笑了。」幻月宮宮主也是搖頭,「我們信不信不重要,但正道那些人相信,懸天峰相信,天下百姓也相信。如今殿下可謂『惡名』遠揚矣。」
「已經到了這等地步,本宮便也坦白說了。選擇來到這裡,毒蠱的壓制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我們若不能團結一致,面對正道的清洗絕無幸理。但若是選擇與殿下站在一起,似乎死得更快。……無論如何都是死路一條,試問我們又為何要屈從於殿下呢?」
晏危樓抬眸看向眾人,目光淡到看不出情緒:「……所以?」
「我,不,是我們,我們大家都需要一個保障。沒有人願意白白去死。」
隨著她的話語,其他人也都將目光投向了晏危樓,似乎都在等待他的答案。
晏危樓用手敲了一下扶手,緩緩露出一抹笑:「諸位的顧慮,我明白了。」
他站起身來,語氣平靜而堅定。
「如有必要,天宗可以直接影響北漠國策,調動北漠境內五成的軍隊。」
眾人心中一震,下意識看向宿星寒。卻又在他清冷的目光下收回了視線。
晏危樓的聲音繼續:「之前那支玄甲軍只是先鋒,我還能調動百倍的兵力。神州浩土上,他們只聽從於我一人。」
三十萬大軍,已經足以左右一場戰役的勝負。更何況還有齊國的軍隊。
「最後,就憑我是晏危樓。」
這句話語氣平淡,不傲慢也不霸道。卻自然而然,天經地義,彷彿在闡述不容置疑的真理。
在少年帶著淡淡笑意的注視裡,之前還滿腹疑慮與不甘的眾人忍不住收回了直視他的目光,心中諸多雜念不知不覺淡去許多,反而升起了些許欽佩。
就憑這少年敢在如此多的魔道高手眼前擲地有聲投下這樣一句話,對方的氣魄與器量就足以讓他們欽佩。
更何況,他還不是在胡吹大氣。
就憑晏危樓成功從裴不名的天人領域中脫身,又差點斬殺懸天峰聖主的戰績,以及年紀輕輕就已然入道,且在入道大宗師中都份屬頂尖的實力,他的確有資格說這樣的話。
神州浩土本就是弱肉強食,相較於正道中還要披上一層秩序的外衣,魔道只不過是將這一規則表現得更加直白。
對強者屈膝,並不丟臉。
晏危樓對這樣的結果並不意外。
他知道,這些人已經暫時選擇了相信他,臣服於他。至少,在他失敗之前。
魔道中人的忠誠並不可靠,他們只對強者忠誠。若是晏危樓不能為這些人帶來勝利,他們也會輕而易舉選擇背叛。
不過,晏危樓不在意。有條件的忠誠反而更讓他放心。純粹憑藉情感來維繫的關係,反而更加脆弱善變,會讓他時刻猜疑這份關係何時發生改變。
目光不經意投向宿星寒,晏危樓立刻捕捉到一雙閃爍著純粹光芒的眸子。
他頓了頓,移開視線,看向眾人。
「我已開誠布公,靜待諸位抉擇。」
說著,他微微一笑,乾淨利落地轉身向外走去,只留給眾人一個背影。
「哦,差點忘了。」
少年突然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