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偏偏今日這人卻有些看不透了……薛寒山強行按壓下心中的怪異感。
「是嗎?」晏危樓雙眉舒展,露出愜意神情,「……那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要知道……」他面向長街雙臂微張,一副沉醉至極的姿態,側臉映照在星光中,似乎將漫天星辰攬入了懷中,「如此熱鬧又富有煙火氣息的畫面,當然是親身參與其中更令人心曠神怡啊。」
「……」薛寒山頓了頓,「世子你認真的?」
「那是自然。有哪裡不對嗎?」
薛寒山:……我懷疑你被調包了但我沒有證據。
他甩走腦袋裡不靠譜的猜測,連忙搖頭:「當然沒有,世子殿下您開心就好。」
晏危樓看了一眼他臉上言不由衷的表情,收回了目光,也懶得解釋。
……他知道如今的自己的確與以往有些不同,但此時的他的確前所未有地愉悅。不妨暫時放縱一下這份心情吧!倘若不是顧及如今的身份和人設,更誇張的事情他都能做出來呢。
想到這裡,晏危樓唇角上揚,手指在下巴上輕輕摩挲了一下。
指尖的觸感細膩溫熱,透著活潑潑的生氣。晏危樓笑意不減,只是那雙一向明澈透亮的眼睛裡蒙上了一層幽幽的黑。
……就在一個時辰之前,一切已然改變。現在這具年輕的皮囊裡,入住的卻是一縷來自二十多年後的幽魂。
胸腔裡的心臟砰砰跳動,血液在血管中汩汩流淌,醇醇酒香順著他的呼吸進入肺腑……與前世那副由骨頭架子和虛幻元神拼湊起來的身軀完全不同。這無與倫比的鮮活滋味,真是讓人沉醉啊!
他絕不允許任何人再次破壞。
……
「對了,差點忘了!世子殿下,」兩人漫無邊際聊了一會兒,薛寒山突然一拍手掌,叫了一聲,「之前來的路上我看到了方大小姐,看她去的方向應該是『一線牽』。」
「有緣千里一線牽,據說只要去過那裡的人,姻緣都會受到神明祝福。」說到這裡,他擠眉弄眼,露出一個男人都懂的表情,「方大小姐可真是有心了,世子殿下好福氣。」
「……」晏危樓默默移開眼,有點嫌棄。
嘖,本來就長得一般,現在就更傷眼了。
「待我探聽探聽方大小姐的行蹤,世子殿下你就能順理成章來一場偶遇……」完全沒感覺出這份嫌棄的薛寒山,自充狗頭軍師積極獻策。
「不用了——」
「當然有用。之前殿下不是還對這個未婚妻有些好奇嗎?這一點就是世子殿下你做得不夠了,總不能因為從小締結了婚約就以為一切十拿九穩了。」薛寒山還在旁邊喋喋不休地慫恿著,「畢竟方大小姐可是很受歡迎的,不早點主動出擊,小心被其他人搶走。我聽說三皇子就……」
「停!」晏危樓抬起一隻手掌,止住了他滔滔不絕的話語,保持微笑,「一切我都清楚了。」
儘管靈魂受劫火炙烤多年,許多前世記憶早已模糊,但至少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他比這世上任何人都清楚。
「太好了,世子殿下你可算是開竅了!」晏危樓話音落下,薛寒山當即表現得比他本人還要激動,摩拳擦掌義憤填膺,「要不要我再傳授你一些經驗?一定不能讓三皇子得逞!想當年我就是吃了他的虧……哎,世子殿下你別走啊!等等我!」
還未等他說完,眼前一道影子一閃而逝,晏危樓已經輕飄飄從欄杆上跳下去,身形轉瞬間消失在人群裡,任薛寒山怎麼也找不到。
……廢話,再不走恐怕就要被迫傾聽某舔狗瘋狂倒貼追求女神不成慘遭橫刀奪愛的辛酸史了。
這樣的經歷前世不知道發生過多少次,曾經的晏危樓還能好脾氣地聽下去,但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