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危樓早就同他說過馬甲化身的用處。這並非靈魂分裂,只是一心多用而已,所謂的馬甲化身與本尊之間本就是同一個意識,同時進行不同的事情。
因此,別看晏危樓現在這麼閒,但他頭腦之中,卻隨時共享著幾個馬甲化身所做的事,還要分出心神各自操控。
同時處理這麼多事情,且絲毫不亂,可見他的神魂境界已超越了天下無數人。
晏危樓卻沒有接那杯茶水,反倒是拿過宿星寒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又慢條斯理的舔過唇瓣上的水珠。
這才說道:「一切都很順利。只不過,瀚海秘境那邊,就拜託你了。」
宿星寒輕輕應了一聲:「阿晏放心。」
他只說了這麼一句,目光中已透出了決心,勝過千萬句言語。
「我當然放心。」
晏危樓笑望著他,神色溫柔。
現在,首要的是馬甲化身那邊。
據晏危樓夢中所見,當年「元」所在的上古時期,他雙眼中的兩枚時之晷應是有著更加厲害的能力。
而如今這種利用光陰之力開發馬甲化身的做法,是他穿越數萬載時光,失去一枚時之晷,以「晏危樓」這個名字重新開始後,自己鼓搗出來的新功能。
這其實是一種更為淺顯的用法。簡直就像是主動給自己的金手指降了級。
然而,他所使用的馬甲化身卻恰好能矇蔽天機,避開「天書」的卜算。
前世的晏危樓,正是仗著「燕無倫」這唯一一個馬甲化身不在天機之內的特性,多次逃出生天。
——這真的只是巧合嗎?
很顯然,選擇暫時放棄一枚時之晷時,「元」或許就預見了這一天。
如今這一枚時之晷的能力,與上古相比,看似下降了,但馬甲化身矇蔽天機的本事,對他的幫助更大。
·
「首座,發生了何事?」
秦川之南,距懸天峰百里開外的城池上空,巨大的飛舟掠過天宇,排開層層雲氣,在天穹上留下一道長長的痕跡。
飛舟之上,一共只有十人,但修為境界竟然都已入道,赫然是放到江湖上也能名震一方的大宗師,不過這些人明顯都以一個看上去二十出頭的青年為主。
那青年一身青衫,潑墨般的黑髮以玉冠束起,身形修長,容貌清雋,最引人注目的卻是他那雙湛然有神的眸子,目光明亮,清正,坦蕩,從容。
他周身自然而然散發著浩然磅礴,卻並不霸道,堂皇浩大恍如九天大日的氣息,似乎一切陰暗詭譎的存在,在他面前都會猶如日光照雪一般融化。
迎著其他人疑惑的目光,「徐淵」搖了搖頭,輕嘆一聲:「沒有什麼,不過是念及此次江湖浩劫,不知有多少同道捲入其中,白白葬送了一身修為,有感而發罷了。」
聽他這麼說,其他人也不由發出嘆息。懸天峰在這場與魔道的廝殺之中亦是損失不輕,他們都有後輩弟子或是知交好友重傷甚至隕落,縱使修為已至大宗師境界,亦不免有所傷懷。
「滄海劍宗內亂,太上道門不出,以至於魔道肆虐如斯,這偌大江湖,居然只有懸天峰站出來力挽狂瀾……」有人忍不住忿忿言道,「如此又算是什麼正道聖地?吾等真是恥與之為伍!」
「徐淵」臉上卻不見半點憤怒,依舊微笑從容,反而安撫眾人道:
「除魔衛道之事,本應出自本心,而非強求。各家終究有其難處與考量,倒也不必過多苛責。我知道諸位一腔義憤,只是此事不可勉強。無論他人如何,我輩只憑本心而為,自行己道便是了。」
說到此處,他的手指自然而然握在了腰間的千秋劍劍柄上,目光悠悠看向前方,湛湛雙眸裡現出堅定不移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