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邊的人簇擁著這兩輛車, 人人神采飛揚, 就連受了傷的傷員也是眉飛色舞,還有不少人甚至摸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樂器,邊走邊吹了起來。
這股喜氣洋洋的熱鬧氣氛,讓晏危樓有些困惑,坐在前面車轅上的中年男子回身解釋道:「讓兩位見笑了,實在是難得獵到這麼一頭大妖獸。」
「無妨。」晏危樓表示理解。
剛才他也從不少人的對話中隱約聽出,這大概是本地的一種傳統。抓到強大的妖獸便要大張旗鼓宣揚一路,也好震懾住周邊其餘妖獸,讓他們不敢輕易進犯。至於這究竟有沒有效果?那卻不得而知了。就好比他曾經的家鄉,古時也有放爆竹嚇走年獸這類說法。
方明山笑看著周圍歡喜的族人,有些感嘆:「我們方氏不過是一小族,實力低微,以往若是獵到這種獵物,多半都是用來祭祖,或是成親的時候……」
「若是哪家的女兒能有這麼一樣聘禮,那可真是風光極了。」
他不說還好,一說晏危樓腦海中就免不了冒出些聯想。這麼一支歡天喜地、敲鑼打鼓的車隊,若是有人遠遠觀望,一不留神,說不定還真會將這當作是一支抬轎送親的隊伍呢。
想到這,他忍不住看了一眼旁邊正襟危坐的白衣人。
對方就坐在距他不到一寸的地方,整個身體都緊繃著,薄唇更是抿成一線。他目光自始至終都直直凝視著前方,那張冷冷淡淡活似神像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似乎並不想與晏危樓太過靠近。
念及腦海里莫名其妙冒出的奇怪想法,將主角往這人身上一套,瞧這張極美又極冷淡的臉……唔,這怎麼看都不是你情我願嘛,是惡霸搶親還差不多!
這個念頭一起,晏危樓就忍不住笑了。
「怎麼了?」宿星寒不知何時偏過頭來,一雙安靜漆黑的眼睛靜靜望向他。
「不,沒什麼……」
心中想想也就罷了,彼此不過是初識,顯然還沒有達到可以隨便開玩笑的程度。晏危樓搖搖頭,本不想說。但看著這雙安靜的眼睛,他終究還是說了出來。末了又道一聲:「冒犯了!」
宿星寒呆了呆,陷入沉默。
車上一時安靜下來。
晏危樓不在意地笑了笑,逕自往身後一根橫木上一靠,目光漫不經心掃過四周。
他視線所及之處,都是大片的曠野,偶爾有一些起伏的山丘與連綿成海的森林,伴隨著天上西墜的斜陽,予人一種粗獷而荒涼的感覺。
「咱們青陽府治下大半都是如此,荒地多,人煙少。」
方明山不知什麼時候又湊了過來,充當起了導遊解說的角色。
由於此前晏危樓二人謊稱是四處遊歷的修行者,在這裡暫時迷了路,因此他並未懷疑兩人的來歷。
「……像是晏公子你們這些初來乍到的外鄉人,不清楚路徑,有時走上兩三日,都不見得能碰到一處村寨呢。」
晏危樓也從旁敲側擊中大致瞭解到這處秘境的基本情況——照此地原住民的說法,他們從來不知道自己生於斯長於斯的地方是一處秘境。
至少目前所遇到的這些底層的普通人,並不清楚天外有天的真相,對他們來說,眼前這片天地就是唯一的世界。
此界與上古的神州浩土相似,有人族,也有妖魔。只不過不同的是,這裡人族佔據上風,建立了自己的城池與制度。妖魔往往隱藏在荒郊野外,深山大澤中,時不時會襲擊人族的村落和城池。
這裡沒有皇朝之分,反而按照古老的氏族聚居。人族疆域直接被劃分為三塊,由三大古老氏族所庇護,分別是伏風氏,原氏,追陽氏。
三大氏族的疆域裡,又被劃分出一座座府城,府城之下,則是零散分佈在曠野中的小村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