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包括當時已成黃泉宗主的晏危樓。
此時想來,多半便是白帝的手筆。
而這類事情還有許多,但凡做過便會留下痕跡。當逍遙樓將類似的情報一併收集起來,很輕易便能得出結論,每次渡九幽發瘋,最大的獲益者都是當時與懸天峰站在同一立場的執天閣。
一直靜靜站在原地,只是雙目之中滿是掙扎之色的渡九幽,在聽到晏危樓篤定地說出「莫與白並非走火入魔,而是被白帝煉成化身,又屠盡莫氏一族」這話時,身體突然劇烈顫抖起來。
——他似乎受到了莫大的刺激。
其他人還被真相震驚得回不過神,就見身軀一直僵立不動的渡九幽突然一點一點抬起了手臂,動作十分僵硬遲滯,好像有另一股力量在拉扯著他一般。
他雙瞳之中的掙扎之色正在快速褪去,一股幽邃至極的力量從中散發出來。
頓時,其他人盡皆被一股無形力量震懾住神魂,臉上紛紛露出了痛苦之色,重傷的晏危樓更是身體一震,面色又慘白了三分,他咳嗽著抬起手掌。
「渡九幽」身形一動,就要遠遁而去。
微弱的森白色火焰從晏危樓指尖迸發。天淵劫火,雖無物不焚,本質燃燒的其實是生命力。這也是他修為提升之後,漸漸不再使用此招的原因。
但就在這一瞬,剛剛躍至半空的「渡九幽」突然身形一僵,整個人一個踉蹌。
緊接著,漆黑森然的火焰突然由內至外,在他身體上熊熊燃燒起來。
「該死!你……」白帝氣急敗壞的聲音剛剛傳出,就轉變了語調。
「本座……死也要死在自己手中!」
熊熊燃燒的漆黑魔火中,渡九幽放聲大笑,笑聲中帶著濃濃的痛恨與輕蔑。
「……似你這等人,也配?」
熾熱的火焰焚燒著空氣,一抹神魂終於從火焰中浮出,神情陰沉至極。
他含恨望了晏危樓一眼,沒有再說什麼,神魂一點一點徐徐淡去,卻並非是消散,更像是水滴融入大海,要融入這片天地之間,而將來某一日還能甦醒。
「元,你等著我……」
懷著深深不甘,白帝心中暗念一聲。
當年被封印在瀚海界,他都熬過來了,這次大不了再多沉睡一些年而已……
但就在這時,他臉上的表情一僵,突然現出深深的慌亂之色:「怎麼會!」
他猛然低頭看向晏危樓,再也不復原本的從容:「——是瀚海界!你做了什麼?」
倘若說之前的懊惱,陰沉,氣急敗壞都只能算是九分假一分真,那麼現在的他,就是真的慌了。
有退路的時候,即便失敗一萬次都不足以讓他絕望,可一旦退路被切斷……
晏危樓不知何時已經站起,輕輕攤開手掌:「沒辦法,你這個人太難打死,我當然要多做些準備。」
「……譬如,被你經營成大本營的瀚海界,我就很好奇,你為什麼要特意給自己封神建廟,又為什麼對信徒的信仰那麼看重……更好奇的是,失去了神廟與信徒,你又會如何?」
這樣說著,晏危樓唇邊的弧度有了些變化,溫柔,飄渺,如清風朗月一般。這時的他,似乎更像是逍遙樓主燕無倫。
也更像是白帝記憶中的那個人。
——這讓他條件反射般的一驚,心頭突然預警,生出了極其不妙的感覺。
下一刻,白帝臉色大變。
倘若有人精通望氣之術,這時必然能夠看出,原本他周身氣運至盛,有數不清的信念力量源源不斷傳來,一道道無形的絲線匯入他的魂體之中,隱約能從中聽出無數人在高呼著白帝之名。
哪怕如今已是氣運衰敗,卻仍舊有無數絲線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