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他的心一瞬間變得軟弱了。
這樣的情緒讓晏危樓皺了皺眉,幾乎下意識便想要將之剔除出去。
但沉默數息後,他只是一笑。
……也罷,擔心受到情緒影響變得軟弱, 這不正是最大的軟弱嗎?真正的強大應當是正視自己內心深處的願望, 有敢於做出一切選擇的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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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友方才還愁眉不展,而今卻展顏開笑, 莫非是有所得?」
「……道長猜的不差, 確有所得。」
雪白天幕倒映著青山綠水,一方清泉之側,一老一少正並肩垂釣。
老者鬚髮皆白, 卻面色紅潤,一雙眸子溫潤通透,透出滄桑智慧的光芒。他只著一襲灰色道袍,周身卻散發出一股自然而然、上善若水般的道蘊。
正是當今太上道門的掌教青玄真人。也是當今天下有數的天人聖者之一。
在這位天人身側,卻有一位年輕人與他並肩坐在地上,姿態悠閒近乎散漫。
這人看上去二十出頭,生就一副翩翩佳公子般的清雋容顏,流雲般的雪白衣擺隨意散在地上,滿頭烏髮以玉冠束起,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雙清澈純粹,如湖水般溫柔多情的眸子。
他看上去像是個舞文弄墨的高門公子,偏偏隨意坐在泉水邊垂釣時,又有種任性天然的散漫與灑脫。
慢悠悠地收起釣鉤,「燕無倫」將鉤中的魚重新彈回水裡,一圈又一圈漣漪在水中蔓延開來,交織而起的奇異波紋向著一邊擴散,撞向青玄真人漁線所在。
青玄真人手掌不動,沒入水中的漁線處輕輕晃了晃,便有同樣虛幻的漣漪向外擴散,恍惚間似有一輪虛幻的陰陽圖在水面上鋪展開來,這一潭清泉突然恢復寧靜。
「燕無倫」唇角勾起一抹愉悅的笑,並未將方才這小小切磋放在心上,只說道:
「……我只是突然想通了一些道理。」
青玄真人也不多問,笑呵呵地點點頭:「想通就好啊。求天道之人,先修己道。本心順遂,方可得道。」
「本心順遂,方可得道……」
「燕無倫」朗笑數聲,突然將手中釣竿一丟,站起身來,轉身就要離開:
「是啊,順我心意者,方為大道。」
青玄真人還在慢悠悠地扯動漁線,聞言頭也沒抬:「不釣了?」
「不鉤了。」
白衣人身形一個倏忽便如清風流雲般飄出了上百米,如一抹驚鴻掠空而過。清朗優雅的聲音隨著清風徐徐而至。
「乘興而來,興盡而歸。」
望著那一抹白影轉瞬消失於天際,原道一目光中露出一抹悵惘,他幾步來到清玄真人身邊:
「師祖,燕兄這是走了?」
儘管對晏危樓說話不算話,還在天中禁地外直接堵人的行徑頗有微詞,但對這位接受了晏危樓「委託」,將他送回太上道門的逍遙樓主,原道一卻深有好感。
這還是他在太上道門之外頭一回相交的知己好友。
儘管原道一也很清楚,「燕無倫」一路送他來到太上道門,無非是要用晏危樓對他的「救命之恩」從太上道門中換取好處,但他仍是對這位光風霽月的逍遙樓主生不出惡感。唔,要怪就怪那晏危樓太過陰險,一切都是他的錯。
——而在此與青玄真人交流武道真意,便是對方索取的報酬之一。沒想到這才短短几日就要離去了。
見「燕無倫」匆匆離去,原道一頗有些不解:「燕兄怎麼就這般走了?」
青玄真人卻笑吟吟地說:「他已得道,自是該離去了。」
「……他已得道?」原道一一怔。這麼說,對方就要破入天人了?
天人境界,說難也難,說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