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正……」
「我也很意外,當年安南趙氏的小少爺,一個從小錦衣玉食的貴公子,居然能安安心心藏在這種小地方當一個村夫,甚至四年來不踏出村子一步。」
不容拒絕地將門推開,青年大步踏入院中,聲音中聽不出什麼情緒。但一股微妙而冰冷的氣場已經以他為中心向外散發開來,將整間院子籠罩。
趙重之張了張嘴,只感覺周身上下都像是被籠罩在無形之網中,但凡自己稍有異動,便會被鎮壓當場。
他緩緩關上了門,又緩緩轉身,斯文俊秀的臉上緩緩露出一抹如沐春風的微笑:「不,怎麼會呢?老朋友遠道而來,歡喜還來不及。」
說著,他便毫無防備般向屋中而去:「阿正來的正好,這是我今年摘的新茶,正可邀你一品。雖不名貴,勝在新奇。」
這是一間不大的農家小院,環境卻十分乾淨清新。
院中兩側栽種著數棵不知名的高大樹木,分明已經入冬,樹梢間卻垂著大蓬大蓬色彩斑斕的花朵,整間院子裡都瀰漫著淡淡花香。正對著院門的堂屋屋門大開,門上貼著門神,門邊還高高堆著一堆柴薪與乾草。
趙重之微微一笑,將人引至樹下石桌前坐下,花瓣落了滿桌。
在清晨淡薄的天光中,這間小院有種說不出的人間煙火氣息。
遠道而來,本是滿身塵土與煞氣的不速之客,也彷彿被這靜謐的氣氛所感染,目光怔了一怔。
爐子上的水汩汩沸騰著,一身粗布衣衫的青年執起茶壺,那清澈的水流便連成一線落入杯中,氤氳的水汽混合著茶香裊裊升起,讓他整個人都多了一分說不出的風度。
末了,他從容一伸手:「請。」
不速之客上上下下打量著他,將面前茶杯舉起,及至唇邊,鼻尖立刻嗅到一縷縷淡而悠遠的茶香。
「的確是好茶!」
他贊了一聲,卻並沒有喝,反而將之突然放下。茶杯重重磕在桌面上,而杯中茶水卻沒有濺出一滴。
「只可惜……」他眼神裡多出幾分嘲諷,「你泡的東西,我不敢喝。」
在趙重之苦澀的目光中,他冷笑道:「我可不想再一次喝了不知來路的東西,毫無防備地暈過去,醒來又一次成為了階下之囚。」
趙重之臉上苦澀之意更濃,他怔怔望著眼前的人:「當年之事我也不知情。抱歉,若是我早知道那件事,阿正……」
「別再叫這個稱呼,你不配。」
眉心狠狠跳了一下,青年冰冷的臉色染上狂怒,像是有雷霆在眉宇間積聚。他猛然站起身,打斷了對方的話。
「砰!」
那張與地面幾乎連為一體的石桌被直接掀翻,茶壺茶杯嘩啦啦碎了一地,滾燙的沸水濺上了趙重之的大腿。
趙重之頓時痛得連連吸氣,俊秀的臉色因痛苦而發白,幾乎說不出話來。
「現在的我,叫做蕭無義。」
然而,分明毫髮無損的蕭無義看上去卻更像是那個被沸水燙了一身的人。他牙關緊咬,以至於額角根根青筋暴起,俊美的面容因此變得猙獰,那雙陰鬱而暴躁的眸子裡,似有火山即將噴發。
他居高臨下伸手一抓,一隻手便像拎小雞一樣將對面的青年提起,周身的痛苦與憤怒近乎扭曲成實質。
「這還要感謝你們,是你們教會我,這世上,正直善良之輩只會淪為被人利用嘲笑的蠢貨,只有無情無義才能活下去。」
「咳咳咳咳咳!」趙重之被一把拎起,似乎喘不過氣來了,不由得直翻白眼,他苦笑著,「阿正,當年的事情的確是我爹不對,我們趙家也已經遭到了懲罰。咳咳,但我沒有、我從來沒有傷害過你啊!」
「你沒有?」蕭無義輕輕反問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