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冷氣從排風口出來的細微聲音。
陳南潯收回視線,看向車前一望沒有盡頭的寬闊大道。
他輕輕“嗯”了一聲。
他對古典舞壇史上鼎鼎有名、風光霽月的溫淮之又何止瞭解。
溫淮之的喜好、飲食習慣、穿著打扮、言行舉止、乃至臉上的每一分微笑,他都把握得清清楚楚。
那個光芒萬丈的人,是他從小到大必須看齊的物件。
陳南潯出生在舞蹈家庭,在他五歲那年,他的母親逼他學習古典舞。
他八歲那年,年僅十六歲的溫淮之憑藉古典舞《贖》,震驚世界,從此響徹國際舞壇。
那時,他的家庭出現裂痕,他的母親紅著眼,掐著他的後脖頸,把他摁在電視機面前,指著螢幕裡光芒萬丈的溫淮之,用殘忍的語氣對他下達命令。
“陳南潯,你看到這個人了嗎?他叫溫淮之,師從偉大的藝術家蒙耶納得。”
“你只有像他那樣站在舞臺上光芒萬丈,萬人矚目,你父親才會後悔拋棄我們母子!”
“你要好好記住他,他叫溫淮之,你要學習他,模仿他,有朝一日,你會藉著他的光芒成為小溫淮之,到時候他就會看到你,只要你熬出頭,咱們就有好日子過了。”
於是,他從八歲起開始模仿溫淮之,一直到現在。
整整十四年。
沒有哪個人願意當另一個人的影子。
十四年裡,陳南潯無數次痛恨溫淮之,恨那個出色得令人自愧不如的人。
不過,也就在今年,他不恨了。
他反而覺得溫淮之很不幸。
光芒萬丈如何?驚才豔豔又如何?溫淮之到底還是短命鬼,死在二十九歲,死在人生最璀璨光明的時候。
而他,當了溫淮之十四年的影子,如今終於有機會翻身。
陳南潯的話讓安棠沉默了許久。
“安老師,你問我這個幹什麼?”他問。
“沒什麼。”安棠把車子開進影視城,最後停在指定位置,她結束這個話題:“到了。”
陳南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什麼都沒說,開啟車門下車了。
安棠熄火,無聲的笑了笑。
她真是夠無聊的,竟然會問陳南潯那種問題。
再像又能怎麼樣?難不成要在自己清醒的時候,扭頭找他當溫淮之的替身?
她對賀言鬱那樣,尚且是因為他們之間有剪不斷,理還亂的牽扯。
但是,陳南潯沒必要牽扯進來。
*
陳南潯迴歸劇組第一天,梁則抓著他補拍了好幾場戲,安棠全程跟著進度,在劇組跑上跑下,大熱天的簡直快曬中暑。
期間,場務們搬著好十幾箱冷飲進來,安棠拿著手中的luckin coffee,抹茶打底搭配奶油,是她挺喜歡喝的一款瑞納冰。
安棠插好吸管,喝了一口,沙冰混著抹茶香在舌尖綻放,涼爽又解渴,她笑著跟梁則開玩笑:“梁導,劇組資金這麼充足嗎?竟然人手一杯抹茶瑞納冰。”
“你還不瞭解我?我像是那種把錢隨意浪費的人?”梁則也喝了一口,炎熱瞬間褪去,他說:“這是咱投資商買的。”
“賀氏?”
“不然呢?清一色抹茶瑞納冰。”梁則拍了拍她的肩,“我們都是沾你的福,小棠,下午五點半你就收工,別讓人久等了。”
他口中說的人,指的是賀言鬱。
梁則作為溫淮之的朋友,固然希望這對從小有著青梅竹馬之誼的人能夠幸福美滿,但事與願違,故人已去,活著的人未來還有很長一段路。
下午五點半,安棠收工。
她離開劇組,在停車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