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陳聿站起來,再一次地掃視整個房間,沉寂的氣息裹挾著他。
沉默。
他看到了那棵他拔起來送給番薯幹那棵乾枯到皺巴巴細細一條的熊童子枝幹,看到了他送給汪絕那被補好了的兒童節禮物,看到了那天他在河邊給汪絕的風衣。
怪不得,怪不得……
汪絕記得那麼多他們之間的事,因為汪絕每時每刻都在書寫這本立體的日記,從七歲到二十三歲,堅持了十六年。
汪絕沒有跟著進來,陳聿出去的時候看到汪絕就站在對面,靠著牆,頹廢地垂著頭,頭髮遮住了整張臉。
陳聿沒說話,汪絕也沒說話。
一陣結束的安靜瀰漫在兩人之間。
汪絕忽然開口,喊他的名字:“陳聿。”
陳聿看過去。
汪絕喉嚨裡像灌了十斤的風沙,“其實我一直很想問你,你有過某一瞬這樣的想法嗎?”
陳聿說:“什麼。”
汪絕說:“如果當初你沒去那個小陽臺,沒發現我就好了。”
一兩秒後,後頸驀地一痛,汪絕佝僂的身型被一股巨力扯著領子站直,視線快速移動,一片殘影,驚慌崩潰的情緒還未來得及籠罩,陳聿的目光也未來得及捕捉———
唇上一重。
汪絕淺色的瞳孔肉眼可見地快速收縮。
陳聿什麼都沒做,只是單純地唇貼著唇,半分鐘後,他離開。
“沒有。”陳聿說。
來愛我吧
汪絕傻了。
別人是王子一吻就會醒過來,陳聿的吻則反過來,有美杜莎奇效,讓他徹底石化了,只愣愣地摸著自己的嘴唇,一動不動,一副被非禮了的模樣。
按照陳聿的為人,汪絕猜到會是“沒有”這個答案,可他極度沒有安全感,想迫切地確認,想聽陳聿自己說。
但他萬萬沒想到,他會得到一個吻。
陳聿離開了,但只是唇離開了,他額頭依舊抵著汪絕的,低聲說:“我沒生氣。”
汪絕還是沒反應過來,那一下太輕,陳聿的反應太坦蕩,久而久之,他開始懷疑,這是不是又是幻覺了,或者只是親了下他的臉。
但是,陳聿為什麼離他那麼近,為什麼要親他,他搞不懂。
他想問,但最終還是沒有問,他不敢,他不想再問任何會得到確切拒絕的問題。
陳聿問他:“你為什麼覺得我會生氣?”
汪絕勉強讓腦子動起來,小聲答道:“怕你覺得我視奸你、意淫你,怕你覺得我噁心、變態。”
陳聿想了下,“如果是陌生人或者普通關係的人對我這麼做,我不僅會生氣,我還會把那個人往死裡整,把這個地方燒了,但——”
他話音一頓,悠悠道:“你不是。”
汪絕再次愣住了,他又弄不懂了,雖然他依舊不會問。
等第二次回過神來,陳聿已經重新進到了那間房裡。
汪絕追上去,他看到陳聿站在最左邊,看樣子竟是打算一格格看過去,看完整間房的內容,他問:“你真的不生氣嗎?”
陳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