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兮輕輕一嗤,順著尹新月改了稱呼:“張夫人客氣了。先前我遭暗算,軍爺對我多有幫助,今日我投桃報李,彼此就算是兩清了,何必言謝?”
“兩清?”尹新月輕挑柳葉眉,嬌柔的嗓音含著幾許清涼,“若要兩清,就該明言。謝老闆捨出心頭血來救我夫君,卻又讓莫測幫忙隱瞞,這可不是要兩清的意思。”
“那依夫人看來,我是什麼意思?”
朝兮向後一仰,靠在椅背上——這是要“願聞其詳”的意思了。
尹新月輕咬貝齒,秀氣的眉宇擰成一個川字,呼吸陡然沉重起來。
須臾後,她似打定了什麼決心,沉鬱道:“謝老闆是聰明人,我也不願拐彎抹角。今日我只想問一問謝老闆,你與我夫……與張啟山,你們究竟是什麼關係?”
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心裡藏不住事,話語間含羞帶惱,但她又是極聰慧敏感的女子,若心有猜測,必然是覺察到了不同尋常之處。
朝兮確實是愣了一下,才回過味兒來:尹新月怕不是認為他對張啟山有什麼非分之想,所以默默付出、深藏功與名?
第一反應,是啞然失笑。
“我跟軍爺……算合作關係?”
朝兮仔細思索了一下,確實沒辦法說他跟張啟山是親戚,張啟山是他拐了又拐的侄孫子……雖是真話,但尹新月很難信服。
於是,他又補充說:“軍爺利用我,我也利用軍爺,大家各取所需。比如今天這事兒,如果有一天我要用到軍爺,未必不會拿出來同他討要人情。夫人可千萬別以為我是什麼高風亮節的大善人。”
尹新月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笑顏,似乎在思索這幾句話的可信度。
而朝兮面上確無異常,滴水不漏。
她忽然覺得有些挫敗,索然無味地移開目光。又是一段漫長的沉默過後,尹新月嘆了口氣,澀然道:“謝老闆,那你覺得張啟山把你當做什麼?”
“夫人這話該去問軍爺,而不是我。”
張啟山那腦袋瓜子裡想什麼,跟他有什麼關係。
“剛剛在客廳裡,我說了謊。”
尹新月這會兒倒平靜下來,彷彿在敘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緊要的事。
“張啟山神智失常後,起先是把自己關在了書房裡,一遍又一遍寫你的名字。”
“後來把紙都寫滿了,無處落筆。他才改成叫你的名字,在家裡的每個角落找你。”
朝兮算是知道副官來找自己時,為何是一副幾天沒睡覺的樣子了,原來不只是尋常的看顧病人,還要成宿不睡覺跟在病人身後,看他折騰發瘋。
“夫人也說了,軍爺是神智失常,他做的事、說的話,都不能用常理推斷。”
“也或許不只是失常,而是在做他潛意識裡想要做的事,找他……想要找的人。”
尹新月說完最後幾個字,像是吃到了一枚艱澀的果子,愀然不樂。
話已至此,朝兮想裝作聽不懂也是不成了。
但他又能回答什麼?尹新月又指望他回答什麼?
說到底,他與張啟山之間也只有一次險險的擦槍走火。張啟山怎麼想他與他無關,他也不想知道。
至於他怎麼想張啟山……
朝兮閉了閉眼,無聲一嘆。
就算是被那該死的藥劑控制,色字當頭吧。
畢竟張啟山的身材長相,在張家人裡也算是數一數二的,他頭腦不清醒的時候起點兒色心……也不過分。
但現在,他頭腦清醒得很。
就算他不想再與張家有什麼瓜葛,張啟山也早就脫離了張家的掌控,總歸他們有些淵源,差著輩分年歲,兔子吃窩邊草終究是不大好的。
他有一下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