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可以說通了。
外面那勞什子長生不老藥也好,一路上看到的各種“蛇”也好,雲頂天宮裡與蚰蜒共生的萬奴王也好,終究是上不得檯面的手段。
他還在想,西王母究竟有什麼了不得的手段能夠長生,如今全然明晰了。
就是這塊隕玉,他曾在當年的長沙和雲頂天宮裡都見過,他能夠逃脫死門關,也正是因為這東西。
如果隕玉能夠恢復他原本的壽命,那麼,西王母利用隕玉達成長生,也是再合理不過的事了。
雖然他不確定這塊隕玉里是不是跟他進去過的那塊一樣,但這塊明顯更大,說不定真的能讓陳文錦改變轉化成禁婆的命運。
陳文錦顯然也是這麼想的。
等他回過神時,陳文錦已經在往身上綁繩子,說要進去看看。
朝兮快步行至她面前,背後一陣陣地冒著冷意,一時間卻不知該如何阻止。
他能理解陳文錦的想法,畢竟他當初也是去到隕玉里,才奪回了自己的生機,沒道理不讓陳文錦進去。
但……他就是有一種感覺,這裡面未必就是陳文錦的生路。
陳文錦看出他的遲疑,遂道:“謝先生,我知道您想說什麼,但我能感覺到這裡面就是我的終點。既然我已經來到了這裡,就必須進去看看,無論如何……我沒有退路了。”
比起變成霍玲那副模樣,她不得不賭。
朝兮深吸了一口氣,沉吟道:“我沒有立場阻止你。你想要求生,就必然要涉過刀山火海……你身上的這股子執著,倒是有些像陳皮的。”
已到了這種地步,他便也沒有避諱陳皮的名字。
陳文錦似乎笑了一下,隨即一本正經地躬身鞠了一躬。
“你這是做什麼,你給我行禮我也救不了你。”朝兮後退半步,故作玩笑,“如果換成陳皮在這兒,我或許還會跟他一起進去,但是你……”
“您誤會了。”
陳文錦直了直身子,柔聲道:“事到如今,我想,有些話我還是應該告訴您。他一生未娶,我並不是他的親生女兒。我是他從一個窮山村裡撿來的。”
朝兮愕然地看著陳文錦。
見此,她便平靜地說了下去:“您說我不像他,是因為我本來就不該像他。他之所以撿我,給我吃喝、教我手藝,讓我能活下去,是因為您。”
因為……他麼?
朝兮一時說不出話來。
“您看我的眼睛……”
陳文錦眯了眯眼,那雙丹鳳眼很漂亮,而且似曾相識。
“他說,我的眼睛像他的心上人。生著丹鳳眼的人都矜貴,不該餓死在荒郊野外。”
言及此處,陳文錦又鞠了一躬,溫聲道:“我能夠活到今天,多虧他,也多虧了您。所以這一禮,您受得起,多謝您。”
難怪陳皮是桃花眼,有個女兒卻是丹鳳眼……他還當是隨了陳皮的媳婦,原來,是這樣。
事過境遷,人去春休,知曉那些過往又有什麼意義呢?
朝兮扶著陳文錦的肩膀,將她扶了起來,聲音似因乾渴而變得有些沙啞:“不用謝我……反正,他已經死了,我也不會因為他而對你如何關照。你的命,你得自己去掙。”
陳文錦似乎對陳皮的死訊並不意外,對朝兮的涼薄更是雲淡風輕,平靜道:“我知道的。謝先生,我該走了,您……保重。”
她身材嬌小,動作敏捷,很快選了一個相對寬闊的孔洞攀爬上去。
吳邪連聲道:“小心點。”
陳文錦應了一聲,回頭衝他笑了一笑,那笑容似乎有著別樣的意味,旋即就向更深處爬去,消失在孔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