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突如其來的雨越下越大,足足下了整整一天,綠洲所在的盆地積水嚴重,為了不泡壞發動機,他們不得不走回頭路,將汽車停在地勢更高的位置。
等到雨停後,他們按照原本的計劃,重新走回這裡來時,張起靈一行留下的痕跡都已被大雨沖刷得乾乾淨淨。
他們只能透過一些被砍斷的樹枝藤蔓,去判斷大致的路線。
腳下的這片綠洲與朝兮夢中所見完全是兩回事,或許稱之為原始雨林更為恰當。
他們頭頂上是高聳而繁茂的闊葉林,密集的枝葉將整個天空遮蓋得嚴嚴實實,即便是白天,能見度也相當差,幾乎無法透過太陽去辨別東南西北,GpS的效用微乎其微。
持續一晝夜的雨暫時淨化了空氣,人行走其間,只能聞到泥土中散發出腐敗的氣息。但不消半日,叢林裡的瘴氣和蛇蟲鼠蟻就會捲土重來,遠比什麼墓道機關可怕。
故此,所有人都是全副武裝,頭戴防毒面具,腳踩高腰作戰靴,在近乎沼澤的地面上行走。儘管如此,有兩個不省心的夥計還是著了道,被草蜱子咬了一身的包,慘不忍睹。
隊醫白翎嫌棄地皺眉,幫他們處置患處。
這種情況下,少不得寬衣解帶。白翎本人是軍醫出身,看人裸體如看大白菜。偏偏那兩人看白翎長得膚白貌美,竟惡從膽邊生,嘴裡不乾不淨地出言調戲,有一個甚至還動起手來。
又悶又熱地在泥地裡走了這麼久,的確很容易心生煩躁。吳三省只是看了一眼,並沒有開口管束的意思。
王蛇面色不悅,想上去揍人,被朝兮攔住了。
一聲槍響過後,那個夥計腦門正中多了一個血洞,以一個極其不雅觀的姿勢倒臥在泥水裡,在防備的狀態下去了陰曹地府。
眾人都被這槍聲嚇了一跳,齊刷刷看向子彈飛來的方向,一時間竟忘了去拿各自的武器。
“好好的土夫子不做,非要當流氓,死了也是白搭。”朝兮端著槍的手尚未撂下,輕飄飄移動了一點,對準了另一個夥計。
那夥計罩在防毒面具下的臉孔一白,才要去摸口袋裡的槍,就聽見了子彈上膛的聲音。
朝兮淡淡一笑,問:“你呢?你想做流氓麼?”
那人連忙像警匪片裡的嫌疑人一樣高舉雙手,拼命搖頭。
朝兮滿意地收了槍。
接下來那人連口大氣也不敢出,乖乖讓白翎處理了剩下的草蜱子,完事後千恩萬謝,就差跪下來跟白翎道歉了。
經此一事,算是震嚇住了剩下的幾個夥計,之後的路他們格外安分。
白翎似乎對朝兮“愛護員工”的行為頗是動容,走到他身邊小聲說:“我還以為老闆會看在那位吳先生的面上,不管這事兒呢。”
朝兮勾唇一笑:“就以你的身手,原本是不必我管這事兒的吧。你這算試探?”
白翎是醫生,可她也是貨真價實的僱傭兵,那兩個夥計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這不是給老闆一個英雄救美的風光?”白翎極妖嬈地拋了個無關情愛的媚眼,含笑道:“況且,我可不想跟他們打一架,弄得一身泥水髒兮兮的。我是準備留下幾個草蜱子不處理,讓他們無聲無息地被毒死。”
朝兮不動聲色地走快了幾步。
所以說啊,得罪誰也別得罪大夫,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一群人在雨林裡悶頭走了一會兒,前方開始出現了一大片類似遺蹟的石雕,上面覆蓋著厚厚的青苔,其中一些明顯有被人為刮掉的痕跡,應該是張起靈他們弄的。
朝兮走過去一瞧,發現那是人面鳥身的石刻立像,頭部是一張似人非人的女人面孔,長著兩對眼睛,表情冷酷而怪異,爪子下還踩著五六個骷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