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清涼的淺笑,“我要是不對自己狠,你也見不到現在的我了。”
黑瞎子看著那張笑顏,心臟忽然就被刺痛了。
經過十五個小時的長途跋涉,車子停在了杭州市區的一間茶館外。
朝兮透過車窗,看著黃昏的輝光裡,那塊寫著“白水”的茶館招牌,古樸方正的漢隸像是燙了金,有些刺眼。
他疑惑道:“不是去吳家嗎?這裡……”
“二爺自己開了一間茶館,平常也住在這裡。”黑瞎子一邊給他開車門,一邊解釋說:“如果這裡找不到,我們再去吳家看看。”
這是一間佔地並不大的小茶館,一共分上下兩層,一樓主要是街坊散客,裝修佈置得相對隨意一些。二樓從樓梯上就能看出更加典雅精緻,應該是招待貴客的地方。
黑瞎子過去找了一個眼熟的夥計,自我介紹、說明來意,那夥計看看他又看看朝兮,就轉身往後頭去了——原來這裡還有後院。
沒過多久,夥計就轉了回來,把他們請到了後院的一間雅舍外,躬了躬身退下。
黑瞎子深吸了一口氣,推開門,側身讓朝兮先進去。
雅舍裡的佈置自然比外面要精緻得多。迎面是一張黃花梨浮雕茶桌,有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正在泡茶,生得清瘦矍鑠,穿一身淺灰色的中山裝,鼻樑上架著一副銀邊眼鏡,有點兒像老學究。
隨著他的動作,嫋嫋茶煙撲面而來,是雨前龍井,清雅鮮爽,回味悠長。
朝兮眯著眼睛看了看他,依稀能看出幾分吳老狗年輕時候的模樣來。
不必說,這自然就是吳二白了。
然而沒等任何人開口,最先打破沉默與猜疑的,是幾聲狗叫。
朝兮愣了一愣,就看見一隻金黃色的西藏獚從茶桌後面竄了出來,像是特別高興,歡快地蹦著跳著向他撲了過來。
這是……三寸丁?
他也沒多想,就稍微彎了彎腰,那小狗就汪汪叫著跳進了他的臂彎裡,瞪著大眼睛吐著舌頭。
他思索了一下,三寸丁只是普通的西藏獚,不可能活這麼久,這一隻想必是三寸丁的後代吧,毛色、輪廓如出一轍,但比三寸丁明顯要壯一些,是貨真價實的“五寸丁”。
他不由得心頭微軟,眉頭也略微鬆開。
“咳咳,二爺,好久不見了,您別來無恙?”黑瞎子率先開口,對吳二白十分客氣。
吳二白聽見問話,終於肯放下茶杯,抬頭瞧了瞧他,似笑非笑:“寒暄客套前,還是先介紹介紹自己,才符合禮節吧。”
黑瞎子才欲開口,卻被吳二白一記眼刀擊中,下意識閉了嘴。
而吳二白的視線幽幽蕩至朝兮面上,話鋒陡然一轉:“……您說對嗎?謝、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