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蛇殿後,朝兮從從容容地走到包廂門口,像是想起來什麼事,突然回過頭來,似笑非笑地看著驚魂未定的禿頭和“太監”。
“對了,我剛才聽見你們……好像是在造反是吧?”
禿頭和“太監”梗著脖子沒說話。
“我沒別的意思。你們吳家自己的事兒,我管不著。我還得祝願你們,早日成功呢。”
眾人露出錯愕的表情,一時沒弄懂他的真意。
“我跟吳老狗有點兒交情。吳三省是他兒子,我也拉不下這個臉搶他的盤口。”朝兮真假難辨地感慨道,旋即話鋒一轉,“所以你們一定得努力啊,等哪天這些盤口都不姓吳了,我再動手,也就沒什麼不好意思了。”
言罷,他領著黑瞎子和王蛇,閒庭信步,揚長而去。
能進到這個屋子裡的,也都是老油條了,如何聽不出,朝兮那最後一句話,就是赤裸裸的威脅,意思是他不動手,全看在吳家的情面上,如果吳三省倒了,那他們一個都跑不了。
他們聚集在一起,吳三省才是龍頭。沒了吳三省,他們各自為政,就是一群蛇頭,成不了什麼氣候。
當然這也有一個前提,就是這個姓謝的真能接替陳皮阿四,掌控他的所有生意。
所以,他們都看向了劉老,期待著這位古稀之年的老人能說出更多有關謝朝兮的事。
而吳邪悄悄和解雨臣、潘子對了對眼神,雖然過程出乎他們的計劃之外,但還算是順著他們的期望,甚至有意外收穫。
茶館樓下。
朝兮陰沉著臉鑽進了車裡,扭頭吩咐王蛇:“你還記得巷子裡的那些人,他們的頭領是誰?他的老巢在哪裡?”
王蛇遲疑了一下,說:“的確派了兩個人去查,老闆,你是想……”
朝兮的聲音是平靜裡透出殺意:“前面帶路,等會兒天黑了就動手。”
王蛇瞳孔微顫,點頭應下。
其實現在天色就暗下來了,朝兮看向西邊的天空,層層黑雲已經向著他們所在的地區逼近,他狀似無意道:“要下雨了。”
“是要流血的天氣,雷聲會掩蓋槍聲。”黑瞎子小心把控著方向盤,跟在王蛇的車後。
朝兮的手肘撐著車窗,似乎真能聞到雨中的血腥氣。
“我還記得我最初見到小九的時候,聽說他叫解雨臣,我就說,這名字不配他。”
黑瞎子笑道:“難道解語花更配他?”
“開什麼玩笑。”朝兮道,“我當時說,雨字柔弱,臣居人下,解九爺這名字取的一點也不好。小九他,就該是個腥風血雨、一生不臣的人。”
黑瞎子停頓了一下,忽道:“朝爺,你這是說花兒爺,還是說你自己呢?”
腥風血雨,一生不臣……這何嘗不是謝朝兮自己人生的寫照?
朝兮淡淡笑了笑,不置可否,只是說:“我那時候還是太武斷。如果換成現在,管他什麼腥風血雨,讓小九安安穩穩地過完這一生,就很好了。”
“花兒爺要是想過那種日子,剛才就不會在裡面坐著了。”
“呵。”
些微的尷尬讓車裡陷入一時的沉默。
黑瞎子在心底裡斟酌了好一會兒,終於忍不住問:“朝爺,你剛剛跟那些人說要守住四阿公的盤口,你是誑他們,還是認真的?”
朝兮轉過頭來,反問:“你說呢?”
黑瞎子蠕動嘴唇,遲疑道:“四阿公手下那些人,可不比三爺這些人好對付,你真要……”
朝兮漫聲道:“陳皮是流氓,他用流氓手段帶夥計……我那會兒也不比他好到哪裡去。你不用擔心,我有我的方法。”
“……朝爺,你是不是……還放不下四阿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