齋歇息了。”
聞言,玲瓏點點頭,她推開窗子跳出去,如同一隻靈貓消失在夜色之中。
她並沒有像以往那樣出府,而是依靠樹影的遮擋,兜兜繞繞,來到了碧桐院。
碧桐院離望荷園並不遠,隔著竹巷和兩間小小的涼亭,院外院內種了十幾株高大的梧桐,已有些年頭,白日裡綠樹如蓋,樹影婆娑,碧桐二字便是因此得來。
她先前來過碧桐院,做賊的早已養成無時無刻都在踩點的習慣,碧桐院內她眼睛所到之處全部瞭然於胸,這會兒輕手輕腳跳進院子,繞開點著石燈和琉璃燈的地方,七轉八轉,便來到宋秀珠住的東廂。
如她所猜,宋秀珠果然還沒有睡下,坐在一盞美人燈下,已經卸妝,瀑布般的長髮用條桃紅滾邊的絲帶繫住,身上是同色的桃紅褙子,不似平日裡在老太太面前時穿得那般素淨,燈光下看不出年歲,乍看上去,只覺容顏姣好,倒像是花信之年的妙齡少婦。
宋秀珠一條腿擱在腳凳上,小丫頭荷香半跪著用玉錘給她錘腿,張婆子則站在宋秀珠身邊,兩人正輕聲說著話。
“聽春暉堂傳出來的話說老太太這兩日心情甚好,給戲班子打賞都是金豆子。那表姑太太為了討老太太歡心,還專門從揚州請了位淮揚菜的廚子過來,又給老太太引見了幾位京城有頭臉的婦人,那日在路上遇到的張大太太也在。”
腳凳上墊了繡花軟墊,宋秀珠換了條腿擱上去,冷笑道:“明知道張大太太是韓家姑奶奶,柳玉兒還要請她過府,分明就是想時刻提醒老太太,別忘了那檔子事,你說我這命怎的就這麼苦,容園的那主兒剛給打發到莊子裡,這又來了個等著醮夫再嫁的狐媚子,人要一張臉,樹要一層皮,她還當自己是個黃花閨女,真是欺負到我頭上來了。”
張婆子撇嘴,啐了一口:“她也配!咱家三老爺是官場上的,哪會要她個歪心邪意不安份守寡的狐媚子,她有心拉下這個臉,倒還真不如學學長菽軒那主兒,弄個水靈靈的小騷|貨送過去。”
說到這兒,張婆子忽然發現似是說錯了話,伸出肉墩墩的手就給了自己一巴掌:“您瞧我這張爛嘴,生起氣來就愛說渾話,這些小娘養的玩意兒,都是一水兒的下作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