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囑道:“你親自去一趟太后娘娘宮裡遞信給阿顯。”說完上前握住隆宜的手,神色凝重地道:“拜託了。”
要不是太后娘娘明確告訴她,讓她別再過去請安,又懷疑她與弟弟有什麼不會給獨處機會,姚雙蘭倒想自己去的。
這事兒成與不成都會得罪太后娘娘,甚至會引得皇上起疑心,若非萬不得已,姚雙蘭不想拖隆宜下水。可是送弟弟出宮這事兒只能隆宜出面,她是宮妃沒有聖旨出不去,隆宜不一樣。而且平日裡太監宮女出宮辦差領了牌子就行,今晚不同,皇上下旨封宮,只能由隆宜親自把弟弟帶出去。
弟弟也不能穿太監服或常服出去,後宮太監都要驗身,最出不去的就是太監。只能讓弟弟打扮成隆宜身邊的小宮女,才不會引人注意。
姚喜還抱著膝蓋坐在石階上,她豎著耳朵聽大殿內的動靜,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她有些擔心,又不敢貿然過去敲門。娘娘現在一定默默垂著淚吧……女兒家被人懷疑貞潔檢視守宮砂,任誰都會覺得難堪。
遠遠地見隆宜公主穿過林子來了,姚喜忙站起身來,迎上去低聲道:“公主殿下找娘娘有事吧?娘娘心情不太好,要不公主殿下改日再來?”
擱平日裡,隆宜沒準會幸災樂禍地打聽下萬妼為什麼心情不好。今日也顧不上了,她是來遞信的,兒戲不得。
“我不找太后。”說完看了看四下有無宮女盯著這裡,趁人不注意趕緊把袖子裡的紙卷塞進了姚喜懷裡,然後低聲道:“你姐姐讓我今夜送你離開皇宮,時辰和見面地點都在紙上,晚上等太后歇下後你趕緊過來,宮門落鎖前我親自帶你出去。”
若是從前,怎麼也用不著她親自帶姚喜出去。只是聽蘭貴人說林昭儀宮裡出了個假太監,皇兄下旨封鎖宮門,她不出面姚喜是出不去的。
“嗯嗯。”姚喜感激地望著隆宜公主,趕緊把紙卷收進了袖管裡。她從進宮後一直盼著這一天,沒想到這一天比她想象中來得更快,也更好。她現在身上有八萬多兩銀子,出宮後不用為生計發愁,並且長公主殿下親自送她出宮,此時離她被賣進宮那日還不到兩年。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高興不起來。
以前只是想想就高興得上竄下跳的事兒,馬上就能實現了,心卻突然空落落的。像身體有一部分留在了這裡註定帶不走,縱使離開皇宮,這裡也有令她牽掛的東西。只是一時之間,姚喜想不明白那個註定要留在這裡無法帶走的東西是什麼。
她不能不走。無論是身份還是性別都能隨時置她於死地,姚喜只能強壓下那種不捨。
萬妼把自己關在殿裡不要為了哭,被皇上檢視守宮砂的那瞬間確實很屈辱,可是想想皇上所受的屈辱更大,又正在氣頭上,她也就不那麼惱了。
令萬妼更為難堪的是這一切是當著小閹驢的面發生的,被小閹驢看到她尚是處子之身,比被皇上檢視守宮砂要難堪百倍。她從未侍寢過先帝的事,從前只有芫茜知道,皇帝也是偷看敬事房記錄才得知的。
處子之身當然不是什麼丟臉的事,卻是她的秘密,只能被最親的人知道的秘密。小閹驢是她最親的人嗎?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萬妼忽然發現,她雖然收用了小閹驢,卻對他一無所知。她把自己的名字寫給了小閹驢,如今連是處子之身的事也被小閹驢知道了。小閹驢是她的男寵,守宮砂尚在的事日後侍寢肯定也會知道,但那種感覺不一樣。
情動之時看到絕不會像在林昭儀宮裡發現時那麼令她尷尬。因為情動的那一刻小閹驢知道了她的秘密,她也知道了小閹驢的。
現在不是,她不知道小閹驢多大年紀,生辰幾何,出生何地,姓甚名誰。甚至她對皇帝說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小閹驢的身子,也是撒謊,她連他的身子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