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許他問為什麼的時候他沒問,那麼現在他就問不出口了,他怎麼可能問的出口“你真的喜歡我嗎”這種話?
盧景去準備明天帶去公司的午飯,昨晚收拾東西太累,今天中午是在公司點的外賣。他很想問問胡斯御明天要不要也帶一份飯去公司,畢竟……畢竟兩個人一起買菜的話,他要是自己多吃中午的一頓好像不是很公平。
可他聽見廚房外開門的聲音、倒水的聲音,胡斯御上廁所,洗澡,吹頭髮。盧景飯都做完了,聽著胡斯御在廁所裡吹頭髮,怎麼也不好意思轉身出廚房,怕兩個人碰巧撞見。撞見之後說什麼呢?要不要打聲招呼?打招呼說什麼?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逃避什麼,如果現在不出去的話,是不是以後都不能出去了,他的意思是,明天不是還要一起上班嗎?也不說話嗎,以後住在一起,也不說話嗎?為什麼不說話,為什麼就那麼害怕尷尬?
“有我的份嗎?”
可胡斯御總是像一個從天而降的英雄一樣,在盧景完全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就這麼突然出現,幫他解決困境。盧景默默站在廚房裡把飯菜裝進打包盒,然後擦擦桌子,收收筷子用以拖延時間,他心裡纏著一團亂糟糟的毛線球,便聽見身後有人說話。
他都沒注意到吹風機的聲音是什麼時候停止的。
盧景轉身,見胡斯御像往常一樣靠著廚房的門問話。頭髮好像並沒有吹乾,比他平時的髮型要塌下來很多,半溼著柔順地貼著腦袋垂下來,讓他周身平添許多居家氣質。
“嗯……有的,不過沒有給你裝飯盒,我沒有多餘的飯盒……明天要去買一個嗎?”盧景就看他一眼,然後飛速低頭盯著自己手裡的飯盒看。
“那應該我來收拾廚房,不是說好了嗎?你做飯我刷碗。”
“……我也沒事做,隨手就收拾了。”
“我說的話會給你帶來困擾嗎?”
盧景很不理解為什麼會有人把這種話題那麼坦然地拿出來說,還是別人都這樣,只有他無論如何也無法習慣這種話題? 盧景很沒辦法直接跟某個人討論“你是不是喜歡我”,“我是不是喜歡你”這種話題,這種感覺就好像他被封入一個玻璃罐子沉入海底,密密麻麻的氣泡和水浪明明沒有堵住他的呼吸卻讓他覺得呼吸困難。
“……沒有,你說什麼都可以,只是我可能不習慣聽這種話,我不太懂你的意思。”盧景這麼說。
“我喜歡你這件事被別人先說出來,其實我心裡很不爽,盧景。”胡斯御手伸過來了,盧景現在的處理能力很有限,他耳朵聽著胡斯御說的話,眼睛看著胡斯御的手,一下子沒辦法同時應對,只能先往旁邊躲了一下,看他伸手拿自己的飯盒,下意識回答一句。
“怎麼了?我炒了粉絲娃娃菜,還有一個土豆燒肉。你喜歡吃嗎?”
接著才覆盤一樣去想胡斯御剛剛到底說了什麼,那些話又是什麼意思。
盧景垂下來眼睛,躲避開胡斯御靠近過來所帶來的肢體接觸。
“我對你說喜歡,你跟我報菜名?小盧前輩,這是拒絕嗎?”胡斯御的語氣不好分辨,好像有些失意,好像有些無奈,又有點像秋風裡零落而下的枯葉,又有點像春日湖邊盪漾的一葉扁舟。
胡斯御的眼睛好像有什麼吸引力一樣,盧景明明不想看,他手腳發麻地被夾在胡斯御和粉絲娃娃菜中間,腦子不太工作,卻還是忍不住去看他的眼睛。就這麼一眼被胡斯御瞬間抓住,他從鼻腔裡擠出來一聲微弱的疑問:“嗯?算是拒絕嗎?你可以放心回答我,我不會糾纏著你不放,你要是拒絕我也不會讓你為難。”
“……我沒有想要拒絕。”盧景只能這麼回答。
太熱了,熱到盧景想從這裡逃走。
他說沒有拒絕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