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後知曉德妃只是一枚卒子,可德妃到底還是惹怒了她,等到劉湘在前面處置後今日宮事,見過來見她的人,回了後殿請示迴歸,便聽皇后道:“我會跟太子說,他若是這段時日敢惹你,斷了詡兒這步的後路,我親自下手,撕下他一塊肉。”
說罷,她看了劉湘半晌,直看得劉湘心口砰砰狂跳不已,方道:“我保你的時日不長了,哪怕我還活著,有些事情我做得了一次,做得了兩次,我做不了三次,太子才是我的親兒子,你心裡要有數。”
太子是她的親骨肉,她儘可磨礪他,親自送他一場十之八九不如意的人生,但她絕不會毀了他,讓他去死。
說到底,她愛護她親子的心,只會比皇帝更甚。
“湘娘有數。”以往劉湘心裡有數,今年下來,她心中更有數了,母后對太子的心意,亦如她對詡兒。
“回罷。”
“是。”
“等等……”
劉湘便停下,只聽狄後這廂朝梅娘道:“今日如何?”
佩梅朝皇祖母羞澀一笑,看向劉湘,劉湘憐愛的看了她一眼,回首朝狄後稟道:“回稟母后,梅娘今天我身後乖乖站了一上午,侍候起我來不比周女差。”
看起來就不像個多話的,便是回話,還等著她母妃回,狄後看在眼裡,對這孫媳婦的性情心中更有了數。
佩家看來是蟄伏不下去了,佩家的命數,看來要大變,想來佩家那位老先生,他也知道佩家世代累積到如今,已然勢不可擋,命裡終歸會推著他這一家走上朝廷大爭。
也不知佩家如何應對,狄後心道看來她得找個機會,見見佩圻,和他聊上幾句了。
當晚,太子受皇后召令,來了鳳棲宮。
又是一場不歡而散,太子走後次日,聖手瀾亭受召喚來了鳳棲宮。
鳳棲宮沉死氣沉沉,他給狄後腦袋紮了數十根針,亦沒令狄後張口說話,等到狄後起了點生氣,朝丁內司轉了轉眼珠子,鳳棲宮的女官方才放瀾亭出去跟隨從說話。
瀾亭叫來了他的女徒柳女,在柳女的針法施展下,狄後身上淤堵的血氣方通了一些,方能開口進食,說話。
瀾亭在鳳棲宮足足呆了一天,呆到夜晚晚上鳳棲宮不能留男客後方抬足,在吳英的陪同下前往始央宮。
“勞您給我抬點吃食來,我這一天還沒進食,肚子空得很。”瀾亭進始央殿前,與吳公公央道。
“是。”知道狄後危在旦夕,昨晚險些大斃,吳英心情沉重,朝瀾亭躬了躬身,目送了瀾亭進殿,並沒有跟隨進去。
瀾亭進了始央殿,順安帝在御桌前翻看奏摺,瀾亭進來,他沒抬頭,瀾亭走到他跟前,對著御桌正中間跪了下去,身上少了他平日在順安帝的狂浪,他一身的沉肅,開口即道:“娘娘時日不久了,此前老臣能保她活一年兩年,老臣能跟您說這個話,可一經今天,老臣要跟您說,百日之內,我大衛的鳳凰可能就要留不住,要從她棲息的地方,飛了……”
瀾亭說到此,眼含老淚。
世人只知聖帝深情,對曾傷過他的皇后情深不變,一生只願以她一人為鳳,而曾因瀾家深陷過宮廷大斗的瀾亭知曉,狄皇后為她當年的過失已為聖帝做過不計其數的彌補,聖帝如今朝廷的清明,亦也有她的一分功勞在內。
而今她活著的日子已是能數得過來了,她心力枯竭,瀾亭就是隔得遠遠,亦能看到她一身的傷痕累累。
“您去見見她罷,”瀾亭磕頭,“老臣看得出,她想見您一眼。”
順安帝停了翻看奏摺的手,半晌未有說話,末了,他撐著手臂揉了揉頭,爾後手撐著桌子站了起來,慢慢踱步至了瀾亭身邊。
“見了又如何?”順安帝揹著手,話中滿是惆悵,“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