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妃,接印!”吳英的聲音冷酷又殘忍,他厲聲喝掉,就像天外無情雷公的震響,讓佩梅心神皆顫。
順安帝坐在椅子上,姿勢跟之前一樣,他輕合著眼,吳英的聲音對他來說彷彿就像無關緊要的人在說話一般,他姿勢沒變,閉著的眼皮一動不動。
太孫妃的無助悽惶在他這裡,更是顯得無足輕重,不值一提。
這宮裡的女人,沒權力的想要權力,有權力的死了都想安排別人,狄後,劉太子妃,他的母后,無一例外。
真不知是這宮裡養出了她們的狼子野心,還是她們原本,就該是這等的人物。
佩家的女兒,從小飽讀詩書,又有好親戚在他身邊,不知她是又是另一個狄後,還是另一個劉太子妃,還是說,那百百千千心狠手辣、愛自作聰明的后妃當中,又得添她一個。
她知道怕了又如何?
容不得她了。
在他沒找到新的太子,這後宮有新的后妃鬥死她之前,她就得坐在這個位置上,受這後宮的蹉磨。
她怕了也沒用,她自找的,皇宮豈是任由人自由出處的地方。
“太孫妃殿下!”地上的小娘子渾身發顫,抖如篩糠,然則吳英的厲喝一聲比一聲還要厲。
佩梅從他一聲比一聲還厲的厲喝當中聽出了殘忍,大有她再不抬頭接印,她今日在此處必會因抗旨而死亡之勢,她顫抖著抬起頭來,乞求地看著吳公公。
她知錯了,她怕了,她想回家。
讓她帶著詡兒回家罷。
他們再也不回皇宮了。
吳英白臉如喪布,煞白又凌厲,他無動於衷,居高臨下冷酷的看著太孫妃,慘白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線,顯得無情又刻薄,這一次,他聲音不再厲聲,這次他吐出的聲音平靜又冷漠,還有厭惡:“太孫妃,接印。”
不要讓他再說一次了,再說一次,這後宮今日又得添一個死人了。
這宮裡,能不死人還是別死人的好,可有人非要死,動刀的人也不會吝嗇多動一下嘴。
皇宮裡,想活不容易,想死可太簡單了。
這不是一個容得下無知和後悔的地方。
接印?接印了。
佩梅的淚,不聽話地奪眶而出,淚如雨下,她哆嗦著雙手,去捧那高高在上的鳳印。
等鳳印落到她手上,就像一座大山死死的壓在了她的胸口,她閉著眼睛,無聲大哭,大滴大滴的眼睛從她臉上流過,滴落在了地磚上,發出了滴答滴答的聲音。
丁女史跪在她身後的門口,原本跪著的她,此時趴在了地上,她面無表情地貼著冷冷的地磚,任由眼淚橫肆地流。
她的身體還有淚流,可她的心吶,疼得已經木了。
娘娘死了,周女使死了,太子妃死了,她在宮裡熟悉的人,深愛的人,皆已經沒了。
娘娘讓她跟著太孫妃,可跟著命運也由不得自己做主的太孫妃,她不過是再看著她愛的人們想保護的那個人,在她面前死去。
人生好苦啊,苦了又苦,還要再嘗這苦,她這一輩子,怎地就落到了此般田地,她真恨當初那個因為幾兩銀,就把她送進宮裡的娘吶。
她這一輩子。
她這一輩子……
丁姑姑就像一片沉重的落葉,死死地趴伏在地上,紋絲不動,絲毫動靜也未發出,而佩梅在眼淚滴在地上後,她睜開了眼,她淚眼婆娑,看不清楚人,轉著臉,朝那不遠處那高大如山峰的人看去。
淚漸漸地流出去了,她的眼睛也清晰,她看到皇帝正在看著她,他的神情平靜,眼如清水,正在冷漠又清醒的看著她。
他清醒,平靜得不像一個老人,他不像她的祖父,也一點也不像她的父親,他就像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