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孫妃的手,熱血讓丁女口不擇言,對太孫妃憤怒道:“沒規矩!”
她太憤怒了,虛弱的身體因憤怒不停地哆嗦,發著抖,手被打痛的佩梅抬起頭來,看到了姑姑充斥著血絲的眼。
臉上毫無血色的女官眼裡一片紅,她發著抖哆嗦著,這一刻間,身帶憤怒瑟瑟發抖的丁姑姑就像女鬼一樣可怖。
佩梅一丁點兒也不怕,她抿著嘴,把拿到手的鞋往姑姑腳上套,姑姑又來打她,可姑姑手上沒力氣了,手掌拍到佩梅的手臂上,一點力兒也不顯,打在佩梅的手上一點兒也不疼。
她不是宮女,她是姑姑,是女使大人,是內宮裡與吳大總管同一個官階的女官,她是皇祖母留給她和母妃的指導者,如今母妃不在了,丁女使便是她佩梅的指導者,姑姑是指導者,是長輩,她要孝敬姑姑。
她要求人,就得孝敬。
佩梅執著的把兩隻鞋都套進了丁姑姑的鞋子,再抬頭,只見姑姑無力的抬著頭,蒼白的臉上,全是淚水。
她不知姑姑為何而哭,也不想問,她起身去了前面的椅子上,拿先前給姑姑準備好了的衣裳。
此時,丁女抬著頭,潸然淚下。
孩子的心,她知道了,孩子的要求,她也聽到了。
可她好累啊,她想去死,她想跟著娘娘去了,去地底下過那以前只跟隨皇后娘娘,服侍娘娘一天十二個時辰的日子。
她不想活,她太累了。
等佩梅拿來衣裳,幫她更換的時候,丁女木著臉,淡淡道:“僅這一次。”
“是。”太孫妃在她背後乖巧的應道。
“等下和我去趟始央宮問安,不一定能面得見人,看看罷,但願能見到吳公公。”丁女張著手,任憑太孫妃蹲下,給她系孝裙。
受了這份尊貴,就得給人辦事,她接而木然叮囑出言:“見到吳公公,不必楚楚可憐,他最恨裝腔作勢的女子,他的喜好,隨的陛下,當年……”
說到當年,又要說起那愛恨都濃烈的娘娘了,娘娘極美,娘娘的情也是極端的分明,動人心魄,每次掀起的皆是大浪。
娘娘年輕的時候呀,陛下真真是寵極了她。
那是娘娘後半輩子活著唯一能讓她想起來就笑的事了。
曾經的甜蜜,就像砒霜,愈品愈讓人癲狂。
當年的事,就不說了,娘娘都死了。
丁女停了話,轉了話道:“你表姐嬌弱,從外面看來,就是吳公公極討厭的那種惺惺作態又無能無趣的婦人,可你表姐愚,想做好一件事,便一直做那件事,她跟吳公公一示好,便示好到了如今,抱愚守拙,是始央宮裡的人最喜歡的性子。”
姑姑字字說的皆是吳公的喜好,字字給佩梅提醒的實則是始央宮裡至高無上的那一位今上的喜好,佩梅聽懂了,她回姑姑道:“梅娘知道了,梅娘知道姑姑在說什麼。”
“後面那句話,以後就不用說了。”丁女淡淡道。
知道了就行,不用指出來。
這宮裡的話,能少說一句就少說一句。
逞能造作話多的,都是些死得快的。
“十分聰明用七分,留下三分給別人。”丁女接道:“你表姐就留了三分給別人,你看他們夫妻看似處處吃虧,處處被罵,今兒有人說祿衣侯精明,明兒就有人說祿衣侯夫人又傻又呆,都說你表姐夫不幸,娶了個痴兒,可水滿則溢,月滿則虧,他們在外面的名聲愈差,陛下就愈會讓他們多活長一點時間,沒有上位者會忌諱一個滿身汙點,隨時有名目可收拾他的人,你懂嗎?”
“梅娘知道了。”
“說知道了就行。”
“是,知道了。”
“知道了。”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