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兩柱香,你便能躺下了。”
佩梅點頭,看著已經見大白的門外,“姑姑,你說外頭,今日會發生什麼事?”
三娘拿著幹帕子,替她一根一根地擦乾頭髮,“不知道,不過大人說過,會死人的,她都死了,娘娘在地底下不會讓她白走,會替她送上幾個人陪她走的。”
佩梅揚頭看她,便是跟著三娘一道侍候太孫妃的楊樹,也好奇驚訝地看向了她。
“吳英公公,替陛下和娘娘看著呢,大人呀,”三娘還在仔細地絞著發,忙於手中活計,“臨走前,還讓我送了吳公公一個箱子呢,那些是娘娘留給陛下在這世間留下的最後一點舊物,也是您最後一道護身符。”
是最後一道嗎?
佩梅看著姑姑,這個姑姑,不是她的丁姑姑,這是她的姑姑留給她的姑姑……
她沒有把話問出口,回過頭,雙手捧著碗,把熱藥粥送進口。
藥粥需溫熱吃,藥效才能放到最大。
她不能病,她需補足好身子,一覺醒來,算著這後宮的賬,該省的要省,該做的事要做,一件也不能少。
那是她在這皇宮裡安身立命的根本,不能一日不做,不能掉以輕心做不好。
她需一件一件地做好,做到沒有人能在皇帝陛下面前扳倒她。
這日黃昏,佩梅醒來,小屋內沒有人,她沒有呼叫人,偏著頭,看著外頭透過窗紙折射在桌子上的夕陽,恍恍地,想起了她的小時候。
她小時呀,夏日長,早上起得太早,中午會補覺,有時睡得太久了,便是醒來也能見到如今這般顏色的昏陽。
那時,她便會爬起來,開啟門,出去找娘,娘這時會在廚房,她走過去,娘會轉身過來抱著她,把她放到高高的凳子上坐著,用手梳著她的發,低頭問她:“囡囡吃肉嗎?”
別人家的肉,給小郎君吃,佩家的女兒也是兒,肉給囡囡吃,囡囡便覺得她真真是寶貝,這世上不會有人對她不好。
是以,後來,她碰不上了過不好的小郎君,她便也想像囡囡的家人寶貝她一般的去寶貝沒有父親疼愛身子還不好的小郎君。
她善呀,可這人生呀,當真是苦。
囡囡看著一日當年家中顏色的昏陽,她翹起嘴角,淺淺地笑了。
無礙,無礙……
囡囡長大了,她可以自己保護自己了。
囡囡在失去一些人後,長大了。
一連數日,無人前來鳳棲宮請見,太孫妃不見麻煩,當中只聽見過兩次吳公公動了手的訊息。
佩梅沒有仔細去想這背後的意思,她大抵知道,在姑姑走後的這一兩個月裡,鳳棲宮是安全的。
姑姑的餘威,能護她一時,後面的路,得她自己走。
姑姑走後,鳳棲宮不需人手日夜熬藥洗漿,佩梅便帶著她們清掃殿堂,修復殿宇。
她還找內務府要了一些修繕的油漆瓦片,還要了兩把新長梯,訊息傳到吳英那頭,吳公公啼笑皆非,和傳信的乾兒子道:“她還能自個兒上屋頂不成?”
“兒子打聽了,她上了,”小吳公公跟乾爹躬身道,“身手敏捷得很,跟猴兒似的。”
“她這是要作甚?鳳棲主殿漏雨了?最近也沒下雨啊。”
“說是快要下雨了,說是今年春天雨水多。”
“她還會看天象?”
“好像,”小吳公公想道:“她家裡人會看罷,聽說佩大人便是看天象的一把好手。”
“嗯,”這倒是,吳英道:“她家裡人又給她送信了?”
“這倒沒有,佩家謹慎得很,就算送,也是經過侯爺的手,精得很。”
“唉,那個佩家子,佩興楠,也是氣人得很,他說他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