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哭泣,心中天崩地裂的恨意,隨著眼淚流了出來。
她恨啊。
太子得死。
她要親眼看著太子死了,她這一輩子才甘心。
太孫,太孫……
要靠太孫。
太孫那種人,會為他的母親報仇的。
丁女嗚咽著,跪到地上,跟吳英泣道:“奴婢知道了,請您替奴婢回稟陛下,奴婢多謝陛下賜下的交待。”
泣血的女官,油盡燈枯的女使大人,就跟她那個後半生在後宮活得像具行屍走肉的主人一樣,也走到了悽然悲絕的這一步。
每當這個時候,吳英就在想陛下要的那個衛國的盛世到底什麼時候來,它會是什麼樣子,是不是值得這些年間,陛下與皇后還有這個後宮為此所付出的一切代價。
但願它是好的,但願以後會出現許許多多的笑臉,那些人會比今日肝腸寸斷的人多很多。
吳英蹣跚著走過去,扶了她起來,看著她的淚臉,老公公嘆了口氣,疲憊道:“這宮裡沒幾個老人了,我也總覺得,娘娘一走,這宮裡的魂就散了一半,她在的時候,宮裡風刀霜劍,那都是娘娘的氣息,那都是娘娘的威嚴,如今她走了沒多久,風刀霜劍都有了邪味兒,沒有了娘娘鎮住這些魑魅魍魎,最近我也老有一種心力交瘁,疲於奔命的力不從心之感,鳳棲宮鎮後宮的鳳凰走了,姑姑啊,你也要是走了,就只剩我一個在這宮裡奔命了,您就當可憐可憐我,再多熬一段時間罷,陛下也是這個意思,我今兒回來就讓我過來,也是想請您代娘娘多管這後宮一段時日,您身上,畢竟還有娘娘對您的寄望吶。”
說來也是事晚,人活著的時候,想不起她多好,只有等她死了,才想起這人的種種好處來。
皇后狠絕,可她在時,後宮再大的風浪在她手裡也掀不起一片水花來,朝堂再往後宮伸手,到了她手裡,無風也無浪,她還能幫著陛下掩飾一些事情,弄得神不知鬼不覺,幫陛下做全了許多的事情。
陛下這些年暗中布好的局裡面,算來確實有她的一半功勞。
沒她解決那些後顧之憂,衛國明面現在趨向繁榮的局勢,不可能如此之順利。
不知陛下如今想來會如何,可是吳英這幾日細思想到皇后那些暗中為陛下所做的保駕護航,他也不得敬佩她對陛下的深情。
如不是情至深處,一個性情剛烈的女子何必數十載自困於內宮,不見聖面,不求聖心,卻把後宮打理得井井有條,滴水不漏。
吳英的話,丁女字字皆聽了進去。
吳公公所說不假,後宮是娘娘的後宮,沒有了娘娘震懾的後宮,就像沒有了大刀鎮場的修羅場,連個小鬼都敢冒出頭來想當大王。
此前的李貴妃不正如是。
丁女不知吳公公此次前來是拿太子激她,還是在拿娘娘讓她振作,可她確實不想死了,她的心氣還沒死。
太子沒死,太孫妃沒出頭,她還得活。
她要親眼看著太子死了,要不她甘心不了。
“是。”丁女收住了眼淚,她閉上眼,眨掉了眼裡最後的一滴淚,淡淡道。
丁姑姑又恢復成了那個冷若冰霜,不苟言笑,渾身的堅硬的女官大人,吳英瞧見,心中卻是鬆了一口氣,扶著她往前那邊走,等她坐下,轉身看了看頗有些破舊的小殿,回過身,道:“太孫妃還和你一起住著呢?”
丁女頷首。
吳英沉吟頗久,又在丁女對面復又坐下,定定望著丁女道:“你怎麼想的?”
丁女抬起眼睛,她那被淚水洗遠的如夜貓一樣的眼睛裡冒出了兩道冷光來,她直視吳英,嘴間冷冷道:“您的意思是,我是怎麼想太孫妃的,想怎麼安排她?”
吳英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