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可流,心可碎,人也可死,可做人的那股子傲氣不能丟。
“母后怕父皇嫌她醜,”吳公公看著一下子就像老了甚多,老態龍鍾行動不便一般,劉湘扶住他往外走,“請您回去,告訴父皇,母后走了,勞您幫母后朝父皇稟報一聲,母后說這輩子她沒贖完的罪,下輩子她還想繼續接著贖。”
吳英痛不欲生,連連慘笑,尖聲怪叫道:“娘娘啊娘娘……”
始央宮勤政殿,和內閣重臣幾人商議重事的順安帝在未時末這刻突然心頭一悸,朝門外看去。
他這一看,打斷了正在說話的蕭相。
“皇上?”蕭相看向他。
順安帝側首,看向坐在最下首的祿衣侯,“佩家的人走了?”
“是。”祿衣侯站起,俯身,“臣有話想說。”
“準。”
祿衣侯上前,停在順安帝三步的地方,他看向皇帝身側的一角,道:“微臣進來的時候,聽到吳公公在找太醫。”
“找太醫?”
“微臣想,是鳳棲宮的事。”
“是嗎?”順安帝扶著寶座緩緩站起,背手朝門邊走去,“吳英去哪了?”
在座的大臣紛紛站起,朝祿衣侯看去。
祿衣侯看著皇帝的背影沒有動。
臣相瞟過祿衣侯一眼,跟在了皇帝的身後,他跟著皇帝出了勤政殿的門,又出了始央殿的大門,緊接著,跟著皇帝站到了最前面始央宮的大門前。
皇帝站在門口向西邊的遠處眺望,那邊正是鳳棲宮的位置。
他這遠遠眺望著,宮殿遠處,有人朝他們這方急跑而來。
人離得近了,嘴裡的疾呼聲時有時無的傳來,慢慢的聽得也仔細了。
“皇后娘娘薨了,皇后娘娘駕崩了。”
“皇上,皇后娘娘駕崩了。”
人愈來愈近,聲音愈發的清晰,順安帝聽了幾遍,心中逐漸明晰,他回過頭去,見蕭相已跪在了地上,他悵然回首,望向西方,心道:子童走了。
年少時嫁給他,在深宮陪了他一生的皇后,死了。
護我一程?
皇后駕崩。
內宮敲響了喪鐘,須臾,全城皆知。
官道上閃過縱馬奔騰的官吏,手握著皇后歿了的訊息,趕往衛國各地。
內宮處處插滿了白幌白旗,始央宮內,順安帝與衛家皇族的族老將將說上話,宮門口,小太監輕聲吟道太子請見。
順安帝置若罔聞,與此前被他傳進宮說話的族叔道:“狄家那邊,還請族叔接幾個親近人過來,送她一程。”
狄家當年跟著人造反,殺了一半,放了一半,都城還剩些人,皇叔老八王雙手揣兜算了算那還活著的幾個人與狄後的關係,沉吟片刻後道:“有一個與她關係算得上近,是她的親侄子,是她一母同胞的哥哥的兒子,臣把他請來。”
“還有幾個,堂兄弟堂侄子堂孫的,挑幾個,帶上六個,您看如何?”老八王道。
“還有人是罷?”
“您看……”
“湊個拾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