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與他家中愚妻,順安帝對過於聰敏的祿衣侯,耐心再次延長。
“他不說,”祿衣侯家說是要養他老,可吳英哪敢當真,這事當不了真,一沒皇帝的明旨,二來……二來也沒有皇帝的明旨,祿衣侯從來沒當真過,對他唯有利用,只有一心想討好他的祿衣侯夫人真真當真了,她十分的當真,把這些事情當成了事實,而吳英也就僅僅當真了一二,他回陛下道:“那是他膽小,想存活,陛下不要指著他當明臣了,他就一個想遠離是非的小人罷了,他不可能跟您明言的,您還是用您的人。”
“朕的人,”順安帝淡淡道:“朕也不一定看得透。”
“又如何呢?”吳英此生吃過太多的苦,可他以為會吃的苦,已佔據了他的一生,就如皇后的苦,他沒有徹骨的一一去嚐遍,可那苦滋味,他隔著始央殿與鳳棲殿的距離,還是嚐遍了,他道:“能用的,就是您的人,不能用的,就不是您用的人。”
人活著,哪能只是用不用的事,他說著就跪了下來,額頭貼在地上,跟皇帝道:“奴婢怯弱,貪戀七情六慾,可那點又算什?要是哪天您覺得用得到奴婢了,奴婢的一切,也都是您的。”
背叛祿衣侯算得了什麼?便是背棄拿一心想換他一心的祿衣侯夫人,他也不覺得這有何好算計的。
他吳英,從一而終因順安帝而活。
“呵。”順安帝聞言,輕笑。
但也因此,他放了祿衣侯一馬。
對他忠臣者善者,他以善待之。
祿衣侯倒是會討好他的奴婢,如此,他就看看,侯府與佩家,還想做什麼罷。
順安帝看著日間佩家跟他獻上的古董,只留下那些書,他叫來侍衛,讓他們搬出去燒燬之,待焚燬的訊息一來,他跟身邊侍候的吳英道:“我未因佩家的示好,放過佩家一馬,佩家不堪一提……”
佩家的示好,不堪一提,佩家造不成黃金萬擔,廣廈萬千,佩家自認為的智慧,不堪一提,順安帝毫不看重這個,他與吳英道:“吳英,如你見所,佩家是上一個狄氏,還是下一個佩常氏?”
這太孫妃,像極了哪一個衛氏婦的孃家族氏?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後宮的女人,就是順安帝心中從來不曾解開過的結。
皇帝老了,吳英老了,皇帝還想多活一些年,不止是人老了的貪生怕死,而是他的很多豐功偉業,在等著他再加把力,成就廣廈,完成他的畢生夙願,而吳英不比皇帝,這些年的伴君,早就把他的力氣耗盡了,他只想在死前,為他的主人多做一點。
誰也不知,他死後,會不會還有忠心的人,憐他主人的累,懂他主人的苦。
“陛下,吳英看著地上道:“不管太孫妃是不是另一個太子妃,或是另一個娘娘,您既然把鳳印給了她,就讓她多留一段時日罷。”
“也罷,小佩氏命好,無論是天時地利,還是人和,都想讓她活下去,順安帝把目光挪到了案上的奏摺上,道:“你起來罷。”
吳英站起,方走到他身後,在順安帝給他安排的小凳上坐了片刻,就聽皇帝道:“叫蕭相過來,朕要調王明鋒進都。”
“是。”吳英認識王明鋒,是皇帝暗中察查中的諸多官員的一個,此人與朝中大多數人皆無瓜葛,說來,據吳英所知,此人的師門,跟佩圻有一點私怨。
王明鋒的師門,歷來痛恨佩家的圓滑,稱其為自私自利。
且,王明鋒政績斐然,一路從知縣做到郡守,政下出過糧,鎮過災,修過道,他為官差不多十五六年罷,任過三個州的長官,三州所出的學生,有二十人面及殿試考上了進士。
順安帝所看好的每一個人,吳英心中皆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