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像你的,孃親,您是爹爹的靜娘,也是梅孃的靜娘。”佩梅也像母親的,她母親是個性子極靜的人,忍得下所有的委屈,也忍得下所有的恐懼,且她心中時時想著的皆是那個好的結果,她任何時候,對未來從不失期望。
母親是個極有韌性的人,父親也好,祖父母也罷,從不覺得母親有些許不對,母親是佩家最想要的兒媳婦,無論佩家是窮苦還是窘迫,母親從不覺得佩家有何不對,一心一意知足地跟隨佩家過著清茶淡飯的日子,眼裡只瞧得見佩家,心裡也只有佩家,她乃真正的佩家人。
佩梅從她的母親身上學到了靜,學到了知止而知足。
母親從來不是個普通人,她身上只是空性太足,人性太少,她誠實可靠,不如人性那般狡詐自私,佩梅像她的,不過,如今像的地方不太多了,如今身在後宮的太孫賢妃梅娘身上人性的地方還是佔據了多數,梅娘直起身,抽出手絹,反手擦過母親溫柔臉上的淚,道:“不過,梅娘確也像爹爹,孃親,不要擔心我,梅娘想去走一段此前從未想過要走的路,梅娘想讓你和爹爹為我驕傲,你說可行?”
“可行,”康靜娘淚如雨下,泣不成聲道:“你且去,娘在後面看著你。”
祖母的處世,到了如今佩梅方才領會到用處。
母親柔軟,家中祖母卻是剛毅果決,姑姑們的性子便是像了她,是以僅以一己之身進入了男方家族,也沒見哪個姑姑們被欺得毫無反手之力。
佩梅的膽怯像了母親,骨子裡也有佩家人的剛強,她小時在家中見過祖母的果斷,也聽過祖母在姑姑們碰到挫折回孃家取經時給姑姑們的教誨。
祖母言傳身教,佩梅還以為這輩子她也像不了姑姑們,哪成想,只要是身為女子,嫁了出去,無論是什麼樣的女子,她們這些出嫁女的處境皆是一樣的。
她們處在一個身邊皆沒有親人的地方,萬事靠的只能是自己,但凡心裡沒有主見,便是夫家的善犬,見了你好欺負,也會善犬變惡犬,上前來咬你一口。
她像母親,可佩家僅有父親一子,母親的命運可繫於父親一人身上,而詡兒,他自身難保,有心無力。
祖母的處世,到了如今佩梅方才領會到用處。
祖母為她,便是多年與孃家關係不鹹不淡,也是主動去了孃家尋求助力,頂著孃家的閒言碎語,還是給家中拉來了幫手,祖母從不畏難,拜別祖母,佩梅在老人家身前跪下,將將磕了一個頭,被祖母驚呼叫出來的大姑姑和二姑姑扶了起來。
“你是何苦這一跪?”佩老夫人一見她起來,忙把她的小手握緊到了雙手間,苦笑著道:“你爹又給你說什麼閒話了?”
“爹爹沒說什麼,只說了您為我們這些不成器的,操了些許心。”佩梅笑吟吟地學了父親寫給她的話。
“你爹這個二油子,嘴裡從來沒半句正經話。”老夫人憐愛地抻出孫女兒的手,細細地摸了摸,她摸到了孫女兒手指上手心上的厚繭厚皮,沒就此說道什麼,待仔細摸完,她便抬頭看著孫女兒道:“你爹也不是啥都不好,再難的時候他也笑得出來,這是好事,你且學著些,不怕的,可曉得了?”
“曉得了。”
“好孩子。”老夫人慈愛地看著他們家的這個小娘子。
當初孩子出生,兒媳婦不能再生養,她和老爺子還商量著往後要如何安排僅有的這個孫女兒的婚嫁。
他們還想過,找個家世清白父母雙亡的讀書生到家裡來入贅,讓佩家的人丁多幾個,再不濟,也要給她尋一門好過後半生的人家嫁過去,不能再像她的姑姑們一般,嫁入人丁頗多關係複雜的家族當中去了。
哪成想,孫女兒嫁入了全國最是複雜的人家,做了人家家裡的媳婦兒。
時也,命也,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