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撕開個口子往裡夾菜,嘴裡則回他道:“精神好多了,昨天下地走了兩圈,今天走了兩圈半,飯也吃得下了,藥也不吐了,你費心了,千辛萬苦的,就為了他能活命。”
衛襄搖頭,“他也是我的兒子。”
“那是,如假包換,他那倔性子,那臉,沒哪處不像你的,尤其那打落了牙齒和血吞也不喊一聲疼的性子,十足十地隨了你。”劉氏把手中弄好的肉夾饃往他手裡塞,“多少吃點,等會兒還回去嗎?”
“不回了。”
“那好,我讓他們把水弄燙點,你洗個燙水澡,好生睡一覺,”劉氏眼帶溫柔地看著他,“來都來了,少想點事,就當是陪我了。”
衛襄伸手過去抓住了她的手。
末了,夫妻恩愛過後,他跟她說了他今晚來的來意,“陛下今天和我說讓我代他微服私服天下,旨意來得匆忙,我這幾日就要走,我過來和你說一聲,讓你幫我收收行李。”
劉氏以為她對衛襄的愛早埋葬在無數個等人等不回來的夜裡了,可聽到他這一說,她的眼睛不知怎地竟有些疼痛,半晌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不是為你,是為詡兒那個小孩子。
衛襄見狀,把她攬入懷裡,吻落在了她髮鬢,一言不發,劉氏讓自己哭了一會兒,也就片刻,她就抬起頭來輕聲問:“除了尋常的衣物,可有要我為你多準備的?”
髮妻妥帖至此,一如她此前與他所說,他生她就生,他死她就死,他有榮華,她方才得得了那富貴,是以無論發生什麼,無論前途有多險阻艱難,就是刀山火海她亦會與他一道同赴,讓他不要多想,只管去做他想做的事就是。
衛襄知曉她說這些話是有她的私心,可她再如何私心,亦如她所言,她與他綁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好她方才得好。不像那新人,初入他屋那身心再如何幹淨,日子一久,想的全是她的想得到,更有那眼見淺的被人利用都不自知,不擇手段賣弄風情換取所需,索取無度,以為一副身子就可以換得整個天下,蠢到極點。
髮妻心思深沉,比起尋常女子更擅隱忍,手段了得,可比起他那曾幫著孃家人算計枕邊君王,還害得君王因此毀了一個長年的謀劃的母后而言,他這個髮妻就是劉氏一族因他有意冷落被孃家在她身上發力,她也抵住了那壓力,從不到他面前為她孃家的人求過一官半職,還落到了孃家因女兒不幫孃家人連她死活都不管的地步,她也未曾向他抱怨過半句,就為著她這??份從始至終站在他身邊不變的魄力,哪怕他的大兒子救不回來,衛襄也願意為他這個如同戰友一般的妻子冒險把佩家女為他們的兒子定下來。
更何況除了同袍之情,他們之間還有夫妻之愛,見她收拾好眼淚抬頭就是想他所想,衛襄心裡一梗,按住她的頭,重新把她按入了懷裡,嘆道:“湘娘,你大可不必,我們是夫妻。”
她大可不怕如此委屈求全。
劉氏聞言在他懷裡笑了,她又笑又哭,含著淚捶了他胸口兩下,帶著嘆息道:“說罷說罷,難得你來找我。”
“湘娘。”
劉氏哭道:“我要不是我,不能為你做這些,我們娘倆哪有活路,您就說罷,給我們娘倆留條活路。”
衛襄黯然,過了片刻方輕聲道:“我要去你去母后那邊幫我要個人。”
“什麼人?”
“母后身邊的苗婆。”
“啊?”劉氏抬頭。
“你應該看出來了,苗婆長得跟我們有些不一樣,她臉要比我們扁上一些,她是苗人,是以前苗地苗家土司的女兒,擅使毒,也擅驗毒,我要去的第一個地方,要斷一個下毒案,用得上她。”太子道。
這些年狄皇后都是劉氏在侍候,有兒媳婦侍候在前,太子去的趟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