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就跑了,細妹覺得有些不對,我來之前,她便提著泔水桶,去御膳房找兔子試菜去了,飯菜有沒有下毒,她等下便會往這邊送訊息來。”
三娘說罷,朝太孫妃的父親佩大學士垂首,道:“是以奴婢這才來得晚了一些,耽誤了殿下的要事。”
“沒事,你們細查。”宮中也是能人輩出,皇后的鳳棲宮還能被人埋巫咒,這廂出了這點事,也沒有多奇怪,佩準撫須,跟她道:“要是超出鳳棲宮能查的範圍,及早告知吳公公,此前這等怪力亂神的事,吳公公在宮裡剷除了一波,若是殘餘,你們也要助他斬除才好。”
“是……”扈三娘聽罷覺得不對,略略頓住了一番,迅速反應過來,朝大學士忙道:“奴婢現下就去稟吳公公。”
佩準撫須頷首不止。
這是個聰明的。
前朝後宮要他女兒命的事,還沒完呢,不趁著餘韻收拾乾淨,??要待何事?
何不如一舉把能揪出來的,借力皆揪出來,一個也不放過。
這是皇宮該為他女兒做的。
“好了,我兒,把你記下的材料用量給為父過一下眼。”佩準喊了一聲愣住了的女兒。
佩梅忙回過神,拿出她昨天就收拾好了的賬冊,待拿出第一冊,她翻到第一頁,從頭到尾翻了一遍,見沒有大礙,方才抿著嘴唇,恭敬把第一冊擺在了父親的面前。
佩準看著她的動作沒動,直到賬冊放好,他慢慢翻看著,嘴裡跟女兒道:“你做得好,這些事情,一定要你親手去做,賬是你一撇一捺一橫一豎親自書寫,便是哪裡有人做了手腳,你也認得出來。”
“是,皆為女兒親自所寫,用的是您和祖父從小教哥哥和我的手法,我自己還摻了點近來新想出來的獨門標記。”佩梅輕聲道。
他們這種有年史的撰史家,每家皆有自己獨門的書寫印字,只有受過家中傳承的人,方能看出來。
“小心駛得萬年船,該提防的,一個也不能落下。”女兒記的賬,一目瞭然,佩準便是看得仔細,一頁掃兩次也就翻過去了。
很快,一本就已看過,接著便是第二冊,第三冊……
如何小心駛得萬年船,佩準當即便跟女兒以身作則,做給了她看,看到不解處,他便詢問女兒,追問女兒,口氣之厲,頗像詰問,字字皆帶著壓力而出,好在賬冊當真是佩梅悉心所記,數字從何而來,來龍去脈她皆說得出干係,毫不怯場。
饒是如此,佩準還是看出了一些問題,他女兒的賬沒錯,但有幾處價錢與實際不符。
她所記下的木桶比他送進宮的價錢高出了五文一個,此為比較明顯的不對之處,最為隱晦的便是石料,石料為皇家山苑所採,一文不出,人力工部出,但工部收了他女兒六文一均。
三十斤石頭收六文錢,說來只是一個工錢,工部想來是要把這個錢要到袋裡,日後當真是要全國制官屋,工部拿一半,出力的人也不算白乾。
這便是為官者心裡的溝溝壑壑,大家拼了命的讀出來為官,不是來吃苦的,能撈銀子的地方是一定要撈銀子的,哪怕就此捅到陛下面前去,他們也能合理好他們的意圖。
水清則無魚,順安帝便是殺貪官汙吏無數,也不能讓官員連養家的錢也得不著,且如今朝廷很多官員出自寒門,除了少數皇帝的死忠還以一身清貧侍君,皆大多數也是削尖了腦袋想在皇帝允許的範圍之下,多弄點銀子的。
衛國如今朝庭的新貴,說是新貴,實則沒一個貴的。
他們便是不吃飯,家裡妻子要吃,孩子也要吃,是以哪怕他們是皇帝重心提拔起來的,一旦有人收買他們,他們也願意鋌而走險背叛帝皇。
自古以來,民野也好,朝廷也罷,從來是吃飯比皇帝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