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冊接一冊細細抄謄,不喊那痛不喊那苦。
侯夫人也是守著不動,半夜累得打了哈欠,佩梅叫她去睡她也沒動,撐著腦袋坐在佩梅身邊陪著。
是夜,一夜過去,寅時時分,鳳棲宮的門被敲響了,不久三娘進來側殿,她臉色蒼白,眼睛下方掛著兩枚青腫的眼袋,與佩梅稟告的聲音亦顯得微弱了許多:“殿下,小吳公公來了,他說來問問賬本抄得如何了,侯夫人什麼時候回去,常侯在前宮那頭等侯夫人一道回家。”
侯夫人正支著手在打盹,宮人進來她也沒動彈,這廂聽到這話,她緩緩睜開眼,看了眼沙漏,又掉頭看向了佩梅手中的最後一冊賬薄。
佩梅寫罷一冊,她也沒閒著,會對照著細細檢查一遍,這廂佩梅最後一冊寫罷,她檢查完便可回家了。
“可能請小吳公公進來?”這廂,侯夫人發話道。
三娘看向佩梅,佩梅忙朝表姐點頭,“自是可以。”
“接著抄。”侯夫人用手在她額頭上測了溫,對了對自己的額頭,見她也不燒了,止聲不語,靜看佩梅抄寫。
不多時,小吳公公進來,跟太孫妃和侯夫人皆請了安,當著佩梅的面與侯夫人稟道:“中午宮裡要做法事,送上路的人一程,侯爺說,讓您儘早回去,他在前方等您。”
“要做法事?”
“是,欽天監那邊說煞氣太重了,趁著中午的烈日頭燒死他們,送他們走個乾淨。”
小吳公公的話,讓佩梅不禁停了手中的筆,看向了他說話。
這廂,侯夫人頷首,道:“那我早點回,你去告訴侯爺,讓他再等我半個時辰。”
“也不晚,那小的在這裡等一等。”
侯夫人眼帶疑惑看向他。
小吳公公解釋道:“侯爺讓我帶了幾個公公過來接您,這路上還有點不太平。”
“人還沒揪乾淨嗎?”
“是的。”
侯夫人略作沉思,見太孫妃停了筆,便朝太孫妃瞟了一眼,佩梅見狀,縮了下肩膀,剎那後背疼得她腦袋當下再是清明不過,等她拿起筆來寫字,眼睛也是看得再清楚不過了。
“外邊太平嗎?”這廂侯夫人又問。
“也不太平,都衛府和禁衛軍連手封了都城,便是您回去,也只有侯爺在您身側,您才能回得了家去。”
“戒嚴了?”
“是的。”
這廂她知曉了,侯夫人看著她排成六排的燙金金冊,回過頭來略作沉思後,問小吳公公:“賬冊已經抄好了,等下你送了我去前面侯爺處,可有時辰回來陪我妹妹把她抄寫的這些本子抬去始央殿?”
小吳公公聞言甚是訝異,他看了小臉蒼白毫無血色的太孫妃一眼。
太孫妃這臉色白中都帶著青色了,她要去始央殿嗎?
他猶豫再三,末了看在面前之人是侯夫人的面上,還是道:“太孫妃也要一道去?”
“去的,讓陛下看看她的臉,”侯夫人也不看她那昨日被刺殺還被她逼著抄了一夜賬本的表妹,與小吳公公溫言軟語道:“讓陛下知道,他的孫媳婦兒沒有耽誤他的事,事後該賞要賞,該誇要誇,最好是在朝廷上念給眾人聽一聽,讓大家知道皇家有這等極極賢良淑德的好媳婦。”
難過的事已經做了,怎能沒有嘉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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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對得起這一夜的痛和努力呀。
人要知道疼惜自個兒的呢。
妹子還小,臉皮薄,侯夫人卻自詡她二世為人,臉皮卻是厚極了的,妹妹不好意思張嘴的話,她卻是敢說的。
她說了要是陛下爺不聽,她便讓她丈夫去說,多張嘴多唸叨唸叨,補償便就來了。
該自己的好處,不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