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摸孫女蒼白的臉,道:“你好好的,祖父以前教過你的書,你得空的時候,就多想一想。”
沒有哪個擁有權利的人,無不是熬過無數漫漫長夜,承載了無人理解的痛苦,方才走到天明。
有些人的生,在求生的時候,比死還苦。
衛詡就是如此,他本該安靜的死去,太子妃也該消失就消失,可這母子倆,就是不服,就是不服吶……
拖了他可憐的天真的孫女下水,他們才是始作俑者。
而事已至此,他們便當能當這是他們佩家的命了。
“梅娘懂得。”祖父和父兄在她面前如此悽慘,為了求表姐夫救詡兒,她此生從未見雅如清松的兄長如此卑微過,父親的焦慮,祖父的惶恐,這一張張臉,讓佩梅心口悸痛,要是可以,她真想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跪在他們面前求他們原諒她,可事已至此,哭已不管用了,後悔也不管用了,她得抹乾眼淚進宮去,去爭一個生計。
這一次,她不是為詡兒而爭了,她是為父兄,為她可憐的垂垂老矣還不得不為她殫精竭慮,彎下撐了一背子的傲骨去求人的祖父,為她明知她日後境遇悲慘埋頭大哭卻不得不送她這個不懂事的女兒出嫁的母親。
她害了他們啊。
她怎地如此的天真。
佩梅抹乾了眼淚,朝祖父、父親、兄長三人屈膝福了一禮,“梅娘恭送祖父,父親,兄長上車。”
走罷,我的親人們,再留下去,梅娘就要哀求著你們帶我回去了,趁我尚還有勇氣在身,就送你們走罷。
他們走了,她就可以安心地回去,謀劃她的生計了。
“走了,祖父,父親,走了。”佩興楠放下扶著的父親,去扶了祖父,祖父搖首,拉上了父親的手,看著他們兩人相互攙扶著而去,那一別眼間,他看到了父親臉上滿臉在靜靜流淌的眼淚。
他那一生圓滑八面玲瓏的父親,獨有今日,愴惶得像一隻汲汲於生的鼠輩,找著每一個他能求生的口子,在門口唧唧叫著,最後虛弱驚恐得就像要死去了一般。
佩興楠看著他們攙扶著爬上了馬車,他掉過頭來,看著雙腿跪在地上沒有抬頭的妹妹,他沒有過去,他木然地看著妹妹,舉手一揖到底,朝她道:“太孫妃,保重。”
妹妹,保重。
被激流裹住的人,只有抓到浮木,才能逃生,而退,是不可能退了,他們已在激流中央。
“哥哥,保重。”
在他轉身走後,佩梅方才抬起頭來,看著他的背影,在嘴裡輕喃著這句話。
太孫妃,保重……
她是太孫妃,為了這個身份,她付出了沒有家的代價,讓整個家裡的人為她卑躬屈膝。
她們女子的命啊,壞是那般的難過,好竟也是這般的難過。
她讀了好多的書,以為在裡面讀到了她的未來,她從未想到過,僅從家裡踏出了一步,她就墜落到了一個她爬都爬不出來的深淵。
第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