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
常伯樊以前也是這府裡的大公子,母親面前的嬌兒過。
他母親出身名門,一個勳貴之女,但在常府過的著實不容易,走的每一步都帶著血和淚,幫她的人更是太少了。
“唉。”聽老管家提起母親,常伯樊嘆了口氣,收回放在老奴肩膀上的手。
蘇府對母親的幫忙,算得上幫忙;母親京裡以往閨中好友的幫忙,算得上幫忙;母親的親人、顧念著幾面之緣對她施以援手的世交兄弟的幫忙,算得上幫忙。
但一介奴婢,沒救過命,亦無雪中送炭過,只是站對了位置做了點份內事,怎麼就成幫忙了?
這老奴啊……
常伯樊搖頭失笑,隨即收回笑,淡道:“柯正,念在你在常府多年,替我母親做過事,回頭去南和那裡拿回你們一家的賣身契,回老家還是去哪兒,你自己決定,但不要出現在我的眼前,也不要讓我再聽到一個關於你的字,要是我聽到了……”
“老爺,老爺,饒命啊!”柯管家跪下,大喊救命。
常伯樊止聲,低頭看他。
周邊的下人皆暫時停了手中的活,縮著肩膀,偷偷摸摸往這邊瞧來。
“柯正,我這是在饒你的命,你多喊幾句,我想饒你都沒法饒了,你自己做了什麼,你自己清楚,我是為了昨天的事跟你計較嗎?不是。老管家,你一個管家的,什麼時候成了跟外面的人通風報信的家賊了?我不計較你管不好這個家,對主母不敬,但你嘴不嚴這一點,我不想忍。”常伯樊抬頭環視,“換誰,我都不會忍。”
周遭所有做事的常家下人同時扭過頭,不敢看他。
“老爺……”這是殺雞儆猴,但柯管家從沒想過他會是那隻雞,這下涕淚交織,痛不欲生。
常伯樊走開,去了常孝松的房裡。
常孝松被綁在椅子上,一看到他這個弟弟,掙扎得更激烈了,同時嘴裡更是唾沫橫飛,“常孝鯤,你這個孽子,你以為現在常府你當家,我就不敢拿你怎麼樣?你忘了這常府不是你一人的,這常家更不是你一個人的!”
知道的還挺多,不是純粹丟了腦子,常伯樊拖過一張椅子,坐於他之前,心中甚是平靜。
在外奔忙的這幾年,他曾帶著幾個人跟幾十個山賊對抗過,也曾被一整個寨子的人圍著要他的命。
他一個常府的嫡子,有出身名門的母親,有曾經富貴過的祖上,家中就是不如以前了,也還剩有點薄產,但他為了往後的生計,把命栓在褲腰帶上,去博他的嬌妻,博兩族的生死。
他是不僅僅是為常家在拼命,但常家因他活了,就是受了他的恩。
常伯樊知道,他們絕不會這麼認為,也絕不會認。
但沒什麼。
他有的是時間。
“常孝鯤,常孝鯤,常伯樊,你這個不得好死的,你以為你叫常伯
樊,你這就是這個家裡的長子了?你不是,我才是!我才是這個府裡的大公子,你他孃的以為你是誰?我才是爹的長子。”常伯樊一言不發,常孝松卻是崩潰了,他朝常伯樊一聲接一聲地嘶吼,末了猙紅的眼裡淌出了一道血淚來。
他沒有了力氣,頭垂了下來,聲音也弱了,只見他自嘲地笑了笑,聲音低得近乎自言自語:“是啊,我不是大公子,不是別人叫我大爺,我就是大公子,哪有庶子被叫大公子的?我是庶子啊,有個出身卑賤叫姨娘的娘,娶了個主簿的女兒都算是高攀了,岳父岳母對我指手劃腳,一見到我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好像是我求的他們娶的他們的女兒,我夫人罷,挺好,挺好,就是當我也求著她呢,天天指著我鼻子罵我是誰,我是誰?我能是誰啊,一個姨娘生的庶子唄,我是要求著她一點,我得低頭啊,吃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