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走動間的情真真意切切分毫作不了假,蘇夫人看得分明,在常伯樊告禮坐下後,朝女婿露出了笑。
午膳後,蘇夫人要走,蘇苑娘去準備給孃親帶回去的禮物的時候,常伯樊陪坐,和岳母閒話家常。
說的都是日常吃度過日子的事,顯然他家岳母大人不是小地方出身的尋常婦人,常伯樊等了又等,等到和妻子一起送她出去,他也沒等到岳母大人問起大房那邊的事。
蘇苑娘卻沒有母親那般心思,送罷母親,一回飛琰院進了她的書房,她就主動道:“孃親過來擔心我來了,她問我知不知道大房的事。”
常伯樊看她。
“我心下想應是差不多了,你昨日出去了一日,想必事情已有了結果,現如今我想的是,生貴你作何安排?”
午時時分,蘇苑娘已從管家那得知大爺膝下之子常生貴還在府中。
母親被休離,父親被送走,他卻沒隨他父親一道被送走,想來常伯樊對他另有安排。
“小子無罪,”常伯樊沉吟了一下,見她神色未動,卻也不見怒意,心下一鬆,便接著往下道:“我想把他送到州府一戶家中無子的人家撫養。”
蘇苑娘心想,這種安排又是何意?
她想著事,想的又慢,便未言語,常伯樊見她不說話,怕她不知他深意,便含蓄著另道了一句:“我是常氏一門的族長,尊老愛幼乃我身為一門之長的職責。”
其父其母有過,他的處置說出去了無人詬病,但稚子無辜,且還是他的親侄子,他若是連
孩子都不放過,就於他名聲有礙了。
常伯樊說罷,蘇苑娘還是未有動靜,正在他有些著急欲加解釋之時,只見她點頭道:“是了,這是你的胸襟,理當如此。”
是了,常伯樊背靠氏族,常氏家庭是一條能覆他亦能載他的船,且常伯樊無論前世與她有多不適,他的敢當敢立才是他最後能翻身的根本。
她如此作答,正要跟她明說厲害關係的常伯樊啞然不已,末了他嘶聲道:“說是送到府城,日後造化也看他自己。”
成龍成蛇,就看他自己秉性。
“送戶好人家罷,”蘇苑娘淡淡一笑,常生貴上輩子跟在他貪婪奢惰的父母身邊,等他父母敗盡了身為常家人那點與生俱來的榮光,沒給他留一點的餘蔭,他死了身上僅裹了一層草蓆草草入坑。這世他父母早早走向了衰敗,沒把他們一家身為常家人的那點福分敗光,至少他叔父願意手下留情,看在血緣、家族的份上還願意給他一條活路,她倒是想看看,他這生的結果如何,“別落人話柄。”
“……”常伯樊良久無聲,他溫柔地看著妻子,末了在心裡輕輕地嘆了口氣。
她如此良善心軟,其實與小時那個靜靜看著他給予他回應的小娘子沒有絲毫不同,她一點也沒有變。
他還是要護她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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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臨蘇城鬧得紛紛揚揚的常府中事在常大當家回來的兩日後無了動靜,常府大門緊閉,縣衙沒有動靜,有心人去打聽也是一問三不知,便是前日聽說州府蔡氏孃家來的人也似是憑空在臨蘇城裡消失了一般,沒人知道他們落腳處在哪塊兒,就跟他們沒來過一樣。
臨蘇城不少注意著這事的人心裡犯起了嘀咕,但過了三五日,城中又起了新鮮事,有了另外津津樂道的事情,漸漸的他們也就把這事拋之腦後了。
常氏一門在幾日後又在議事堂開了次族會,這次蘇苑娘沒有隨常伯樊前去,只聽他回來道族裡的人已知道了他對常孝松夫妻的安排,且並無太多異見。
蘇苑娘去京之心已定,她不喜常氏,但前世她沒有親手去做的事,這世她想起一樁就連起一樁,先是把庫房公中的鑰匙交了出去,這公中的錢財用度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