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伯樊隨蘇居甫一道回了蘇宅。蘇苑娘本是想趁兄長在,在兄嫂家中多呆一天,但想與常伯樊開口的那刻,她看到常伯樊在渾身的疲倦中還溫
和地看著她,話到嘴邊就消失了。
她走到他面前,頓了片刻方道:“我們回家罷。”
她原本想說如若有下次,他可自己先回家,不必來接她,但想想,他不來接,她興許也就不回了。
那麼多的可能,常伯樊許是不想賭,遂才一夜未睡也要過來接她罷。
如此,一道回罷。
夫妻倆去向蘇居甫夫妻告別。
郎舅倆在衙門皆一夜未睡,兩人身上都有萎意,蘇居甫皮黑一些,慘狀更甚,他眼裡滿是血絲,臉色青黑交集,看起來就像苦戰了一宿。
他回來本就要到床上去了,但妹夫跟著他回來接人,他在招待客人的小客屋裡打起精神小坐了片刻,果然等到了小夫妻倆。
蘇居甫疲睏不已,已無力說多的,揮手跟小兩口道:“先回去歇著,等明後日事畢你們就來家來,我跟你們說說後面的事。”
“是,那伯樊帶著苑娘這就回了。”常伯樊道。
“回去好好歇一會兒,”這廂蘇居甫與妹妹說話的時候臉色好了許多,“哥哥知道這兩天辛苦你了。”
蘇苑娘搖頭。
“回罷。”蘇居甫起身,送他們。
蘇居甫這一送,送了他們到門口,蘇苑娘怕她再多話,兄長還要在門口挨凍,忙上了家裡的馬車,連想探頭出去再看兄嫂一家一眼亦不敢,等到常伯樊在外面再三告辭上了馬車,馬車一動,她方鬆了一口氣。
常伯樊看她長吐氣,不明所以,便看了她一眼。
蘇苑娘見他頭上有雪,忙拿起帕子給他撣雪。
“苑娘為何吐氣?”她不說,常伯樊便問。
“怕我說話,哥哥又得跟我說話,現下可算是回去了。”也不會討嫌了,蘇苑娘說著又是輕吐了一口氣。
“等兄長忙完了手頭的事他就能好生歇一陣了。”常伯樊聽出了她的意思來,心中為著她對家人的體貼無奈之餘又有些揮之不去的忌妒。
“你們的事可好了?”蘇苑娘忙問,當他們昨晚一道出去是辦事去了。
應天府的事,孔氏是知道一些的,但蘇苑娘毫不知情。蘇居甫無意與妹妹說這些外面險惡的事情,而與他心意相通的孔氏明瞭他的意思,在蘇苑娘面前完全沒有透露出一點口風,常伯樊在乍聽到她這話之後發現她一點也不知情還愣了一下,但在須臾之間亦大意明瞭了舅兄不想告知她的意圖。
他此前也是這般想的,可如今他若是再這麼想,他也不會帶她長途跋涉上京來。
趁著回去的一路,常伯樊抱著她把他和舅兄去應天府所做之事和來龍去脈與她細說了一遍。
昨晚常伯樊隨舅兄到應天府的更房之時,已有他的同僚先到了。
應天府的歇更房兩個屋子,一個是文職的,一個是武職的,蘇居甫是縣尉的文吏典使,去的是武職也就是衙役呆的那間。
這件命案是縣尉主辦,府尹叫來問案的人本應是縣尉的人,但武職歇更的這間屋子來了一半人的時候,那間文職的屋子居然也進了不少人。
“兄長去前跟我說一見事情不妙就要躲著點,我起先也沒聽明白是什麼意思,坐了沒一會兒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原來這應天府分文武兩派,這任縣尉是府尹大人的人,但縣丞是吏部放下來的自己人,是朝廷裡的人用來掣肘府尹大人的,明著縣丞大人比府尹大人位低,但縣丞大人一系的分量可未必比府尹一系低,原因是縣丞大人那系掛著吏部,可直接往上走,是以這衙門裡的人很多都站在了縣丞大人這邊說話,就連府尹大人親自審個案子,前來攔阻者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