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等與常伯樊把書法展開,外祖父站在其前左右移步看了好一陣子都不言語,她不禁忐忑了起來,下意識看向了常伯樊。
常伯樊朝她微笑了一下。
那樣子,有點傻。
這是個不能問的,她就是鬼畫符,常伯樊亦能看著字跡大讚特贊,把她誇得天上無雙地上無二來,蘇苑娘果斷別過頭,看向了她的兄長。
蘇居甫挨著邊站著跟著打量,見妹妹投來求救的眼神,他移步半尺踱至她身邊,低頭在她身側笑道:“妹妹找哥哥?”
蘇苑娘輕輕點頭,手上半空舉著紙幅,黑白分明的眼睛則投向了他。
“所為何事呀?”蘇居甫輕笑道。
這顯然是在逗她,沒想到兄長竟然捉弄她,蘇苑娘當下想也不想道:“爹爹說了,以後出門在外,長輩誇我的字好,那我要當是自己的功勞,若是長輩指出不足之處,一是要當即承認不足之處,二是要告訴長輩,我的啟蒙字是哥哥握著我的手寫的。”
蘇居甫瞠目結舌,半晌連聲否認道:“不是,不是,你那時才一歲多,我當時還小,手沒比你大多少,爹才讓我握著你的手帶帶你握握筆的,你的啟蒙可不是我,是我們爹蘇前狀元郎。”
蘇苑娘頷首,“我
跟爹爹也這般說過,但爹爹說我在外受到指正時,一定要這麼說。”
那錯的自然不是爹爹,亦不是她,而是兄長。
蘇苑娘聽的時候對哥哥還於心不忍,還想過爹爹雖是這般吩咐的,但她絕不能依照做出來,但兄長這一作弄,她這於心不忍變心得很快,就是馬上說給外祖父聽聽也不是不可行的。
一時之間蘇居甫竟不知作何反應才是好,不由轉頭朝外祖父和舅父看去,看到幾步遠處坐在太師椅上忍著笑的外祖母,眼神更是變得哀怨。
子不教父之過,他懂,但教不嚴,怎麼成他的錯處了?兄妹之間,何致於偏心至此?
蘇居甫渾身一個激靈,當下就道:“我看這字好得很,清新疏朗,走筆自然自在,渾然天成,從頭到尾就似一筆寫就有如筆走龍蛇,雄健活潑,風姿秀逸,當真是好一筆好字啊。”
蘇居甫誇得甚是誇張,惹得嚴肅端詳的老太爺都心生好笑,轉頭朝怕捱罵捱到自己身上的外孫笑道:“你誇的倒是有一點對,不過你放心好了的,你的字我知道,沒有你妹妹的好,你教不出這樣的學生來。”
蘇居甫鬆了一口氣,拱手朝外祖父恭敬道:“有外祖父此言,甫兒就放心了。”
一屋子的人因他笑了起來,老太太撫著肚子笑道:“你們可別說了,老太太這空肚子一笑就疼。”
聽到外祖母空肚子疼,蘇苑娘當即輕呀了一聲,轉頭就朝常伯樊看去。
常伯樊立即朝二老道:“還請二老見諒,苑娘隨岳父一樣是個書痴,見著這書啊畫啊就走不動道,一進門看到外祖父就想讓外祖父指點一下她的用心之作,我們這喧賓奪主的著實是慚愧,這天色也不早了,知道您二老一早就盼著我們一起好好用頓團圓飯,謝二老的真心能賞我們小輩們一口吃的,後面兩幅畫等我們一家人用罷早膳再看罷,外祖父大人,外祖母大人,舅父大人……”
常伯樊說著朝嘴裡提到的三位長輩大人恭敬拱手。
老太太這才知道自己失言了,連忙朝外孫女看去意欲解釋她只是隨口一說,絕沒有別的用意,卻見外孫女這時候朝她走過來半跪而下,抬起小臉道:“外祖母帶苑娘去吃飯了?”
老太太忍俊不禁,握向她那張半肖似她家二孃的臉,憐愛道:“好,這就帶你去。”
兒媳婦還沒來喊,但小輩們有心,老太太扶著小外孫女站了起來笑道:“走走走,外面大飯堂去,今兒擺的是大桌,這裡屋小,我們去大屋子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