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轉身離去之時,魏瑾泓叫住了她。
“嗯?”她回過了頭。
“你頭上……”他指了她那縷銀髮所在的位置。
她伸手撫去,挑來一縷放置在眼前,隨後在看到那幾根銀絲後就笑了。
“早有了,大公子,無礙的。”她朝他微微一笑,兩手微提了裙又欲要轉身。
“以前沒有的。”
“時候到了,就有了。”她拖裙而去,這次,再也頭也不回。
“雲煙。”良久後,他再叫了她一聲,這一次,人已遠去,再無人答他的呼喚聲。
他走到門口,夜色中也沒有她的人影,他扶柱往她住的閣樓走去,走到半途,突聞琴聲。
他掉頭看去,看到那隔著不遠的亭中,有人盤地彈琴。
魏瑾泓突然笑了起來,他掉頭走到亭中,聽著他彈獨相思,聽他彈了一遍又一遍,卻是不停。
這時他嘴邊的笑容更深,在他彈第三遍獨相思時,他俯下身,低下頭,在他耳邊一字一句地道,“你當她是什麼?”
☆、125
江鎮遠手未停,彈完第三曲獨相思,他停了手,往盤腿而坐不語的魏瑾泓看去。
他朝他笑了笑,“善悟找上我那年,我向他問過我的姻緣。”
魏瑾泓閉眼笑而不語。
江鎮遠的話也就未再說下去了。
說什麼也沒用了,她好像心知肚明,他也是明知其中之意。
事到如今,他容他彈獨相思,卻只問他,把她當什麼。
是啊,他要是真尊她重她,就不應該在些等聖賢之地彈這獨相思,如了自己的願,卻唐突了所有人。
江鎮遠收了琴,斂了嘴邊閒懶的笑意,繼而鄭重朝東方一拜,致了自己的歉,抱琴起身。
“她這生最不喜的事大概就是讓下輩揹負父母債。”魏瑾泓看著江鎮遠的瀟灑而起的身姿,嘴邊的笑容也冷了,“尤為不喜的,就是讓她掙脫不得卻只能承受的,如我,江先生可知我與她為何至如今這地步?”
“為何?”江鎮遠頓住了身體,俯首往那盤地而坐的人看去,“你當我真不知?”
“你知?”
“我,不,知。”江鎮遠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他抱琴起身,垂眼看著手中琴笑道,“魏大人,韶光匆匆,當年秦山一別已有十六年之久了,您幸許不記得,鄙人卻是記得清清楚楚,如若您真是心喜她,那一年,你就應該放了她。”
“放了她?那就是休了她了……”魏瑾泓在袖下捏緊了拳,嘴角冰冷,“我休了她,那江先生那就應該想過她以後何去何從了,難不成,讓她跟了你?”
“跟了我又如妨,這天下之大,我會帶她去她想去之地。”
“她背後兄長家族,你身後家族祖輩,你要讓她如你一樣棄之不顧?江先生,你,把她當了什麼?”魏瑾泓好笑地笑了起來。
江鎮遠聽到這也笑了起來,只是笑容嘎啞難聽,許久後,他看向魏瑾泓眼帶悲意嘆道,“所以直至如今,江某也只有能彈一首獨相思的孤勇。”
說後,抱琴一揖,大步離去。
這麼多年了,就是隱隱知道她是什麼人,他才隨了她,一同墜入這滾滾紅塵中。
不見她,這日子便也好過,朝廷大義也好,縱情山水也罷,總有一條出路帶著他往前走,只有見了她,才知相思愁,相思苦,知她心累,伸出五指,卻只能看她搭上別人的手,那種苦,熬人熬得心神俱裂,痛不欲生。
恩師道這世上最苦的是私情,年輕時他當這是天下之大稽,只有當再見到她時,他才知道相知相識不能相認的苦酒到底有多難飲。
而再難飲,他也只能全部飲盡。
他陪她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