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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響動後抬起頭看他,左手握著杯喝的,瑩潤的粉唇咬著吸管,臉頰微凹,杯裡水面緩速下降。
“東西。”鍾淺夕吐出咬到扭曲的吸管,唇瓣開合,清甜講。
陸離錚盯著沾染了水痕的唇瓣,眉心一跳,莫名其妙的感覺口乾舌燥。
對方停在自己身上的視線過分熾熱,鍾淺夕被看的渾身不自在,可她理虧在先,暗自腹誹不就是多看了會兒手嗎,做人怎麼能這麼小氣,長得好看也不能耽誤別人打工吧?
僵持兩分鐘後,鍾淺夕忍不住開嗓,軟語問,“您還有事嗎?”
“……”陸離錚回神,曲指骨反敲吧檯,戲謔道,“你猜?”
鍾淺夕捏著塑膠杯外壁,歪頭試探性發問,“您是想喝這個嗎?”
陸離錚喉結滾了滾,心不在焉答,“嗯,來杯跟你一樣的。”
鍾淺夕點頭,回身先稱茶葉煮茶,再洗檸檬切片。
纖細的手指抵著橢圓形檸檬,刀起刀落,乾脆利索。
陸離錚長腿斜撐,坐在高腳凳上,凝視著少女的背影,花邊的圍裙隨著動作輕晃,粉色髮絲間若隱若現的白嫩後頸,完全不設防備的姿態。
光扯著頎長的身型,於檯面打出巨大的暗影,他的眼神越發暗下去,不動聲色地磨著後槽牙。
手機震起來,不用猜,該是小芷在問他怎麼還沒回家了。
“您的果茶好了,十八。”鍾淺夕把新打包好的檸檬紅茶推過去,接過張一百。
這年頭買奶茶用現金的不太多,她開啟收銀櫃慢騰騰地點錢,聽到門前風鈴聲地靈靈地響,接著是機車的引擎轟鳴。
鍾淺夕抬眸,人已經沒影了,剛停車的地方上空有昨夜落雨打下的葉片在空中打轉,很快又重歸於地面。
她把應找的錢記在備忘錄上面,以來提醒後面交班的同事,就又託著腮專心翻起書來。
打架毆鬥或是驚鴻一瞥對於鍾淺夕來說,都不過是手賬上的一筆帶過罷了。
她沒空多想,搞錢最重要。
收養自己的鐘家夫妻都是很好很好的人,三番五次的表達過,“你不需要擔心,我們會賺錢,你就專心讀書,該花就花,千萬不要省錢。”
可鍾淺夕還是想要主動分擔點兒什麼,她已經添了夠多的麻煩了。
鍾家夫妻倆都是苦命人,自幼被遺棄,在孤兒院[1]相識,沒有父輩們的原始積累,靠自己的雙手打拼了大半輩子,才終於攢錢買下條漁船,遠洋捕金槍魚維生,日子總算過得去。
在海上救起她之後日子又變得緊緊巴巴了起來,養孩子要花錢的地方很多,吃穿用度唸書,樣樣都是支出。
當時才十歲的她在海水裡沉浮久了,身體很差,經常發燒,日夜驚醒,需要人陪。
曾受到了世界的善意,現在也想為別人撐傘,考量再三,鍾家夫妻決定走程式收養了她,給她起名淺夕——撈起她的那天是退潮。
養父鍾明把自己的漁船租出去,重新幹回了水手的工作,高薪但辛苦,一年只有兩三個月在岸上。
養母明柳在家照顧鍾淺夕,明柳小時候因病被遺棄,沒有生育能力,又很喜歡小孩子,從前休漁期總回孤兒院幫忙照料小朋友,她盡了最大的努力照顧羸弱的鐘淺夕,養成健健康康的模樣。
四年前鍾明去離島等登船,原定計劃是上條小船,但他聽說下午有艘更大的貨船靠岸,考慮到工資要高出百分之五,才沒有跟老朋友們共登小船。
那艘小船在航行三個月後遇上事故沉沒,無人生還,公海打撈困難,有的屍骨至今未能找到。
鍾淺夕和明柳接連做噩夢,在鍾明結束那次航程後,怎麼都不肯他繼續登貨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