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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開遠,她將自己縮排柔軟的羊絨圍巾裡闔眸小憩。
期末考試前教室裡的氣壓極低,彷彿點個火就會爆炸,筆尖劃紙的聲音永不停歇。
天氣冷了懶得動,大家在教室點外賣,不知道誰提了嘴一中那位張老師。
開班補課被抓個現形,又拉扯出體罰學生的種種。
後來的結果是什麼鍾淺夕沒聽到,她只是在特定的時間節點遵從內心做了件想做的事情,他人的結局如何,她不在乎。
再見陸離錚是在期末的考場。
忙著答題,只在語文和英語檢查完的空隙裡,盯著他的背影看了那麼一小會兒。
教室裡的燈光如晝,把日光都蓋過,鍾淺夕就那麼肆無忌憚地看他寬闊肩脊。
他是來走個過場的,需要期末成績,又沒多需要。
收卷時鐘淺夕虛掃過去,語文作文整整一頁直接空掉了。
“我上週才講過,你腦子被狗吃了……”
鍾淺夕攥著那篇碎紙,感到無比的可悲,學生是個身份而已,是人,不是狗。
學不好數學就要受到人格侮辱?能教好不是教學水平高吧,是學不好就讓人去死,學不好的學生走了,就只剩下好的了,天然篩選。
罵聲時不時的出現,鍾淺夕壓著火氣迅速交出張令人滿意的答卷。
張老師扶著老花鏡給她打對勾,又抽出張印好的遞給她,“下週帶給我,你可以走了,不用聽這個班的講卷,下週六你上下午兩點的吧。”
鍾淺夕微笑接過捲紙,甜美地答“好的。”
笑容保持到電梯門合上的那一剎,鏡面映出少女冷漠含霜的眼神。
豪華小區的景緻錯落,人工湖偌大,養了不少錦鯉,湖面結了冰,就都集結在出水口沒凝的地方換氣,氣泡連串的浮出。
少女搓著凍僵的耳朵盯著那片游魚良久,撥通了個官方的手機號,用詞精準無比的舉報這位張老師違規開設補課班。
時間、地點、收費。
當下是查的最嚴的時刻,嚴令禁止在編老師開設補習。
鍾淺夕切段通話,長長的哈出口白霧,忽然有塊淡灰色從眼前飄落,搭在脖頸,又微微收緊,帶著溫熱的體溫,把沒有知覺的肌膚喚醒,冷杉的泠冽和這個季節搭配無比。
她下意識地用臉頰蹭了蹭柔軟的圍巾,緩緩回眸,撞進陸離錚眼底。
這人裹了件長羽絨服,神色溫柔。
六角雪花就那麼洋洋灑灑地落了起來,有片停在纖長睫毛,陸離錚微微抬手,卻又放下,淡淡說,“我家住你身後那棟樓,以後打舉報電話可以來我家打。”
圍巾蓋住大半張臉,鍾淺夕狐狸眼圓睜,四目相對。
眨眼時雪花融掉,眼瞼又是一片涼意。
陸離錚應該已經站了會兒了,他不問為什麼舉報,只是助紂為虐。
不問是非的模樣同她旗鼓相當。
圍巾下鍾淺夕張了幾次嘴,最後都又吞回去,含混地說,“謝謝。”
然後往門外走,陸離錚的腳步聲隨之響起跟上。
公交車站離得很遠,鍾淺夕慢吞吞地走,陸離錚也就悠悠跟過長路。
都沒戴帽子,雪落了滿頭。
試考了兩天,沒有半個字交流。
週五考完,下週二就能錄入完全科成績,下週五下午家長會,接著直接放寒假,安排的明明白白。
陸離錚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酒醉後繞到前鹽巷口吃早餐,神明可能有偶然的眷顧。
起碼讓他坐在司機車裡時,掃見了在等公交車的女孩子。
鍾淺夕換了套粉白的長羽絨服,立領,頭戴毛絨耳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