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昀得了訊息,在議和的最後一天終於快馬趕回了京都。
一路風雨,回了趟王府,直直去了清風軒側殿。
聽著柳綰舟捂著肚子躺在床榻上同他哭訴,道自己未保護好與他的孩兒,愧疚得想要輕生,一字一句,宛若泣血,令人動容。
但這樣的話,聽在李星昀的耳邊,心下只覺得煩躁的很,一張臉上是平淡無味的神色,讓人辯不明喜怒。
他忽而想著:那人生性自由,定然厭煩這些勾心鬥角的女人把戲。
堂堂首領卻被軟禁,她該不悅了吧?
柳綰舟哭的梨花帶雨,邊上太后派來的御醫低著頭跪了一片。
她只說疼,但李星昀卻摁了摁太陽穴,敷衍著吩咐她好好保胎後也不顧柳綰舟的挽留就從屋內退了出來。
一同出來的,還有一個太醫院的御醫。
這是謝南汐特地交代的人。
用得還是李寧祁在宮內埋下的路子。
薛芝言的父親,薛老太醫。
南汐本還擔憂李寧祁心有芥蒂,不想幫李星昀。
卻沒想到,這醋缸子這次大方的很。
“金首領幫過你,替她澄清這事確保和談順利,我自然願意相助。”
聽著這人嘴裡冠冕堂皇的胡說八道,南汐啞然忍笑只能頷首道一句:夫君果然大度。
這薛太醫隨著李星昀默默離開了偏殿。
直走得有些遠了,在一棵楊樹下停住了腳步,躬身道:“世子殿下想問的,是側妃日前胎氣不穩一事?”
李星昀鄭重頷首:“還請御醫告知,也好還旁人清白。”
即便他不在現場,也斷然不信那人會故意推搡柳綰舟。
他見過她的手段,若是真想害柳綰舟,那絕不是隻動了胎氣這般簡單。
外邦首領,她用雷霆手段將那些以武為尊的部落團結在了一處,又得了整個玉嶗山的支援,這樣的把戲,她根本不屑於動。
故而這話頭已經點明瞭心中的猜測。
太醫取出了自己的醫單,繼續道:“如殿下所想,柳側妃並未是因推搡而致胎氣受損,而且自己把握力度磕碰桌角所致。
後腰上的紅腫和方位可以論斷。
這樣的傷口,我自己研究過側妃之前摔倒所在的青石路,斷不會留下那樣的傷痕淤青。
但…太醫院受太后之命好好侍奉側妃,如此,便不敢妄言。”
李星昀眼神一凜,此事果然如同他料想的一模一樣。
謝過太醫後,他回了屋子,焚香洗浴後急急出了門。
他要去驛站同那人致歉。
這一遭的汙穢是因自己所起。
來到驛站,裡頭靜悄悄的,外頭也只剩四個刑部小吏把守。
“右侍郎大人。”
李星昀擺手讓小吏們不用多禮,開口問道:“玉嶗山使團可住在此處?”
“她們午後已然啟程了。”
李星昀一愣,沒想到她們竟然提前出發了。
小吏嘀咕道:“不過那部族首領還在,也不知是在等什麼人,故而我們也只能繼續守著,右侍郎大人是有要事?”
聽得這話,李星昀心內頓時一喜。
“首領大人我會送她出城,你們先下值吧。”
小吏樂得自在,道過謝便離開了。
果然,他邁進院子,那人已經倚在二樓欄杆上瞧著他。
“世子殿下,又見面了。”
她這是料定了自己會來。
側身,邀著人進了屋。
桌上備了一壺酒,兩隻杯盞。
“我來同你致歉,這樣的事,都是因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