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府內,白雪將那長亭迴廊,紅瓦灰牆都染上了一層白,不知哪一簇的積雪落下,壓斷了枝丫,發出微弱的聲響。
毒醫看著帕子上的斷笛,又抬眼看著南汐。
“我那徒兒的眼光倒是不錯啊。”
南汐躬身一禮:“是我欠他,如今又用舊物請您出手救人,是南汐的過錯。”
毒醫眼中滿是慈愛,拍了拍凳子讓南汐坐下:“你放心,這毒是我研發的,自然可解,我寫下藥單,速速煎來服用可保性命。”
說罷,他起身,再次檢查了謝南辰的傷口後便寫下了單子。
謝逸守在門口,大氣都不敢出。
不止是他,整個國公府,都靜得駭人。
唯恐這唯一的希望落空,謝逸得了藥單,緊繃著的呼吸才即刻鬆了下來,連忙就飛奔跑去煎藥。
毒醫咳嗽了一聲,他在王宮中遭到囚禁,身體早已如同槁木。
瞧見南汐欲言又止,十分為難的模樣,擺擺手一笑。
“還有什麼話你儘管說,不用擔憂我,你們救我出來,不看在鑄兒的面子上我也會出手救人的,更何況,你是鑄兒一心愛慕的女子。”
聽得這話,南汐只覺得心中揪著疼,眼尾泛溼。
雙手握拳,在心中自責了一遍又一遍。
毒醫見她如此糾葛,一張唇卻始終抿著不說話,嘆了口氣。
“那人對你一定十分重要吧?”
只有這麼重要,才會讓她再次開口祈求。
南汐輕輕點了點頭:“是我的夫君。”
用彌繁鑄的人情去救李寧祁,她覺得自己太過卑劣。
但她尋了這麼久,有一絲希望都不想放過。
毒醫再次艱難的站了起來,南汐連忙去扶。
“走,帶我去看看人吧。”
以往,要他救人並不是這麼容易的事,他侍候北嵐王宮多年,性子執拗古怪,直到...
收了一個比他還要怪的徒弟。
想著這臭小子如此天才,定能將自己的衣缽傳下,卻不想,一遭死訊傳來,連屍骨都沒有見到。
他一下子蒼老十年,不想再受到王權貴族的桎梏,但逃跑無果,被彌赫錚關押了起來。
南明朝的北境...
那臭小子就埋在這方天地。
毒醫被攙扶著出了門,在寒風凜冽的迴廊站定,努力抬了頭看這滿目的雪白,看那高山之下,平原之上,那臭小子朝著自己招手的模樣。
他牽著馬,撫摸著馬兒棕褐色的鬢毛,翻身而起,那雙狹長的鳳眼裡裹滿肆意風流,就如同...他本該有的樣子。
毒醫倏爾笑了,笑得眼淚順著臉色的滄桑落下。
他回眸,拍了拍南汐的手背:“鑄兒為自己活了一場啊。我得多謝你。”
南汐呼吸不穩,聲音啞得像是被刀割了一般的難受,步子一頓,哽咽著在唇齒間打轉。
“一直以來,都該我謝他的。”
她做了什麼?
從頭到尾都是那人心甘情願,一心一意,不顧生死的追隨。
到了南汐的房間,毒醫見到了朝他躬身的李寧祁。
確是俊逸瀟灑,極為相配。
但他卻絲毫沒有了剛剛對待南汐這般的好脾氣和態度。
哼!
這臭小子可是鑄兒的情敵,救他是替鑄兒心中所愛尋一庇護,是為了讓鑄兒放心。
即便他不在了...依舊有人替他守護。
但面上卻一下子冷了下來,端足了氣勢。
犟老頭在桌子旁落座,上下一打量,嘖嘖開口。
“若是鑄兒還在,可不一定會輸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