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姬在心裡重重嘆了一口氣。
陳妤想起梁嬴的女兒當年是給她做媵妾的時候難產而亡的,心下可有些複雜,她別過臉去。
妾婦們都是帶著自己的孩子前來的,陳妤一抬頭就見到一個著嫡子裝扮的小男孩坐在一個年輕女子身邊。
年輕女子長相嬌媚,但是此刻是滿臉的謙卑,倒是她身邊的小孩子滿臉的驕橫。
陳妤小時候也見過不少庶出的公子,小小年紀能滿臉橫成這樣的,她還沒見過一個。
“母親,那就是河娟?”陳妤問蔡姬。
蔡姬聽到提起陳侯寵愛的嬖妾滿臉不快,“就是那個嬖人,君侯真是一年比一年糊塗了,怎麼能讓她這種人來見你?”
陳妤想起前面陳侯被她嚇得灰頭土臉的樣子,心裡想著陳侯也就是個紙老虎,被嚇一嚇就軟了。
“無事,待會君父就能讓人回去了。”陳妤道。
她拿起一隻酒爵,欣賞著上面的饕餮紋,她嘴角的笑淡淡的。
果然過了一會,有小臣前來,“河娟,國君令你帶公子回去。”
此話一出,宮室內的妾婦們紛紛轉過眼來,驚詫的盯著那對母子。
這些年來,陳侯寵愛這個出身不明無姓之女,甚至連她的兒子都是照著嫡子供給來。如今更是讓她帶著公子宣來見過楚國君夫人,怎麼這都還沒開宴呢,就讓人把河娟叫回去了?
河娟臉色一下子蒼白,她原本以為能夠撈到這個機會在楚國夫人面前亮相,是自己在諸多後寢妾婦之中揚眉吐氣的時候了。誰知陳侯卻讓她趕緊走?
蔡姬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其他的妾婦也紛紛露出看好戲的神情來。
公子宣不知發生了何事,在母親身邊扭來扭去的鬧騰,“母親,我不要回去!我要去見君父!”
那邊的樂人沒有得到蔡姬的命令此刻也沒有奏樂,小孩子稚嫩的嗓音在宮室裡如同水面的漣漪一般傳播開來。
妾婦們不是其他諸侯的公女就是他國卿大夫之女,幾乎身份個個都在河娟之上。
有個妾婦抬起袖子來,將自己的臉遮了一半,“公子宣,如今國君正在和諸位卿大夫舉行燕宴,實在不是你應該打擾的時候。”
“不管、不管,就是要君父!”公子宣被陳侯寵壞了,見著自己不能見到君父,今日板起臉來,坐在那裡耍起了孩子的無賴。
陳妤望見咳嗽了兩聲轉過頭去,她有心讓陳侯的臉丟的更徹底些,她裝作好心看向蔡姬,“公子宣既然想要見君父,何不讓人引他前去?”
蔡姬蹙眉,“你都做母親了,怎麼還這般胡鬧?”她話語說完就看向那邊的母子。
那邊的公子宣竟然直接打滾了,一邊打滾還一邊哭鬧。眾多妾婦看向河娟的眼神越發不齒。
妾婦所出的庶子,若是君夫人無意收養,自然是由生母養育,母親的一言一行都影響著孩子,瞧著公子宣又哭又鬧滿地打滾的,倒是像那些田野裡的野人。
河娟何嘗沒有感受到其他妾婦的鄙視?就連上首的蔡姬都已經蹙眉起來。
她伸手去將地上的孩子拉扯起來,“夫人面前莫要放肆!”
公子宣被陳侯捧在手心這麼寵愛著,衣食住行等同嫡子,母親的話對他壓根就起不了多少作用,孩子眼淚鼻涕幾乎哭成了一團,河娟見著孩子耍賴耍的更歡了,當著兩位君夫人的面,她咬咬牙,抬手一巴掌就打在了兒子嬌嫩的小臉上。
公子宣被母親打懵了,而後又是一番吵鬧。
“讓乳母把公子宣帶下去!”蔡姬被吵的頭疼,她不比年輕時候,小孩的吵鬧讓她覺得心煩不已,尤其這還是讓她十分痛恨的庶子。
河娟對著陳妤和蔡姬連連告罪帶著兒子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