冊,古舊的傢俱器物,一小箱金條,兩大箱白銀,一大箱珠寶玉器,還有一捆銀票。鶯兒無需細點也知道這些東西她此生也用不盡,“媽媽存下這麼多家產?”
珠兒抬了根凳子,伸直了手從櫃子頂端拿下一個精美的木匣:“不止,這個才是太太最寶貝的。”
鶯兒拿出鑰匙,挑出最小的一把一試,果然開了。一匣子的契約書,田契房契和玉香院幾乎所有人的賣身契。
“我先心裡有個數,回媽媽那裡聽聽還有沒有別的吩咐吧!”
一個時辰以後,日近黃昏,鴇母似醒非醒地睜開眼,夢囈般對環兒道:“把九兒叫過來,我有話要同她說。”
“九兒姑娘?”環兒思量著該怎麼回答,總不至於對重病之人直言她心裡掛念的人早死了吧。
“阿餘,快去。秦少爺給我回信了,讓她來看。”鴇母微眯的雙眼閃出明亮的光。
環兒知道阿餘是太太以前在美鳳樓時的丫環,至於什麼秦少爺,聞所未聞。可以確定的是鴇母病糊塗了。
鴇母突然不再催促環兒,目光悠悠望著前方:“他說要娶妻以後不會再來了。”兩行淚順著鴇母蒼老的臉留進耳蝸,最後凝結在耳垂,像一對精美剔透的耳飾。
“太太。”環兒流著淚往漸漸冷卻的火爐內添了一把新炭,餘燼的最後一點火星被新炭敲碎,熄滅。
鴇母再度合上眼,這一次沒能醒過來。
鶯兒拿著裝契約的盒子,正打算等鴇母醒來問問遣散銀是眾人一樣,還是依循旁的什麼標準。
“媽媽還未醒麼?”鶯兒看著鴇母掛著淚痕的沉睡的臉問道。
環兒在鴇母身旁跪下,莊重地磕了三個響頭,磕得髮髻凌亂額頭現出淡淡傷痕。然後站起來對鶯兒道:“回姑娘,太太去了。”
雖然打起十二分精神,拼盡全力應對所有狀況,年幼的鶯兒還是覺得力不從心。欣兒病得更重了,不思飲食,人消瘦得不成樣子。
早已焦頭爛額的鶯兒要操辦鴇母發喪之事,又不敢讓欣兒出半分差錯,馮將軍是嗜血食肉的野獸,不是吃草咽菜的小白兔。鶯兒扶額道:“把全南京城的大夫都找來也得把欣兒姐的病看好。”
二丫解釋道:“請了大夫的,欣兒姑娘不願瞧。”
“不瞧也得瞧,待我把媽媽的後事安排妥當去守著她,哪怕跪下求她也得把病治了。”鶯兒委屈地紅了眼眶:“怎麼會這麼難?每天處理不完的事,根本看不到盡頭。”
畢竟只是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在幾日瑣事的強壓下像孩子般嚶嚶哭起來。
“太太給您留下那麼多東西,姑娘為何還要苦苦支撐呢?”更為年幼的二丫想不明白自家姑娘何苦攬下這個爛攤子。
鶯兒向二丫分析道:“這幾日有幾個過來打招呼打算離開的?賣身契書如媽媽所交待的已歸還眾人,真正離開的卻沒有幾個。你看夏冬二位姐姐,銀子早攢足了,也沒有說要離開只是知會了不再接客。更別提別的姑娘丫頭們,離開這裡她們怎麼過活?青樓女子能嫁得到多好的夫家?玉香院對大家而言早已是家一般的存在了,雖然很多人不願意承認。”
“媽媽交給我的不是銀子,是擔子。咱們不能只顧自己活得好,得讓這一大家子都好好活下去。”鶯兒擦乾眼淚重振精神,讓二丫把丫頭婆子們傳進來,將事一一交待下去。
“你去通知姑娘們安撫好熟客,這次關門會比上次更久一點。”
“你們六個負責採買喪事用品,所有支使銀錢拿了明細條子來我這裡領。”
“你們兩個……”
等鶯兒交待完畢後,二丫問道:“要不要差人去許府通知華韶姑娘?”
鶯兒惱恨地一拍桌案道:“我竟忙得忘了此事,如今媽媽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