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待到羅紹上衙,羅錦言便對夏至道:“備轎,我要出去一趟。”
沒有繼母的最大好處,就是父親不在的時候,她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不用徵得任何人同意。即使父親回來後知道了,也不會說她什麼,何況她平素也基本上不出門。
可今天她還沒到二門,就遇到了霍星。
“惜惜,你去哪兒?”
“出去逛逛。”
“你自己出去?”霍星板著臉,一本正經地道,“你還是等世叔回來,同他老人家一起出門吧。”
羅錦言不由皺眉,霍星是在管著她嗎?
前世自從進宮之後,就沒有人管她,後來她做了皇后,後宮之中以她為尊,即使是趙極也不管她的事;今生羅紹寵愛女兒,從不用俗規要求女兒,否則當年也不會不教《女誡》和《列女傳》,反而請陳鎮做西席了。
她立時便不悅起來,別的女子遇到這樣的事情會吵鬧或解釋,但羅錦言不高興起來,索性不說話。
她指指自己的嘴,衝著霍星搖搖頭,做個我聽不懂也不會說的手勢,與霍星擦身而過,揚長而去,夏至只好向霍星匆匆一禮,抱歉地笑笑。
霍星看著主僕二人的背影,無奈地笑了。惜惜遺傳了羅世叔的灑脫,可這究竟是好還是不好呢?
半個時辰後,羅錦言已經出現在梅花裡附近的那家書局裡。
夏至對兩位老夥計道:“我家小姐有事要問你家大爺,勞煩兩位老爺子給通傳一聲。”
夏至即使不說,兩個老夥計也恨不能插上翅膀去給大爺報信了,當下便一個留在店裡,另一個跑出去了。羅錦言冷眼旁觀,見那出去的黑臉老者步履輕快,分明是身懷武功的人。
聽說秦珏是由秦家老太爺秦計親自教養的,她現在已經百分百確定,這位早已仙逝的秦老太爺不是正常人類,否則也不會調|教出秦珏這樣的怪胎。
秦珏這幾天就在明遠堂裡讀書做文章,九芝衚衕離梅花裡雖然不遠,可也有些距離,羅錦言等了近將一個時辰,才看到滿面春風的秦珏從外面走進來。
看到羅錦言,他的眼睛中都是笑意,原本略顯清冷的五官瞬時溫暖起來,如同初春時灑在薄薄冰面上的第一縷陽光,明亮而又純淨。
羅錦言的臉色卻與他截然相反,她面似寒霜,秦珏看著她那梨花般吹彈得破的臉蛋,緊繃的嘴角,覺得她就像用瑩冰雕成的人兒,喘口氣兒都擔心把她吹化了,只好隔著她兩步停下腳步,笑著說道:“你又生氣了?這次我可什麼都沒做。”
他什麼都沒做?他是什麼都沒少做!
羅錦言站在那座湘妃竹屏風前面,只覺一股怒氣直衝腦門,前世每次和他打交道,她都被他氣個半死;重生回來他還是能把她活活氣死。
“你說什麼都沒做,那怎麼就找上我爹了?你別說是偶然遇到的。”她沉聲問道。
秦珏沒想到羅錦言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直奔主題,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散去,低聲道:“我和你不是表親,也不像別人那樣長在令尊身邊,和他們相比,我連被令尊挑三撿四的機會都沒有。我甚至想過要把你從家裡偷出來,到海上東飄西蕩幾年,生米煮成熟飯,可我不能那樣做,我想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我除了自己往令尊眼前湊,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羅錦言驚訝地看著他,秦珏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
她和他有什麼關係?不過是小時候被他扔在樹上,後來不情不願地“借”了騾車給他藏身,再後來機緣巧合和他看過兩次煙火而已。
可除了今年上元節這次以外,其他幾次和他見面時,都是幾年以前,那時她還是個孩子,他也不大。
這輩子她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他!
“放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