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丫鬟談吐粗俗,粗聲大氣,程茜如在秦家住了三十多年,從沒和這個層次的下人如此親密接觸,她恨不能把自己藏起來。
整個車廂裡,只有她和春意不說話,其他幾人漸漸注意到她們了。
好在是晚上,簡陋的騾車上只有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窗子,有淡淡的月光透進來,車廂裡的每個人都只能看到大致輪廓,看不清長相,否則程茜如這麼大的歲數,卻穿著丫鬟服飾,肯定會讓人起疑。
可她和春意太過安靜,又一直低垂著頭,其中一個丫鬟便問道:“喂,你們兩個是在哪兒幹活的?”
程茜如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個“喂”是在叫她。
她對明遠堂的事全然不知,正不知如何回答,就聽春意笑著說道:“我們兩人是花房裡的。”
“花房?那可是好差使,嘖嘖嘖,可惜了,聽說大奶奶辦宴會時都從花房裡搬花,你們的賞錢肯定拿了不少,不像我們這些燒火間的,別說大爺和大奶奶了,就連個大丫鬟也沒見過。“那丫鬟羨慕地說道。
另一個丫鬟就打趣道:“誰說沒見過啊,剛才被轟出門時不是見到常貴媳婦了?那可是管事嬤嬤。”
眾人就又笑了起來,春意也笑著解釋:“我們剛來,天又冷了,只能篩土曬肥,搬花的活兒輪不上。”
程茜如微微鬆了口氣,好在帶著春意出來,否則她還真不知道花房裡的粗使丫頭們除了搬花還能幹什麼。
正在這時,騾車猛的停下,靠外坐著的丫鬟撩起車簾,就有女人的吵鬧聲傳來。
一個管事模樣的中年胖子喊道:“吵什麼吵,一個個上不得檯面的,難怪要把你們打發回去。”
有尖利的女人罵道:“這能怪老孃嗎?是這賤|貨找茬兒,打發回去就打發回去,誰稀罕啊。”
那管事見她罵得難聽,便道:“你們兩個坐到這輛車上。”
他看向程茜如所在的這輛騾車,指著正撩著車簾看熱鬧的兩個人,道:“你們和她們換換。”
這兩個人下了車,很快,就有兩個丫鬟罵罵咧咧地坐上來,騾車繼續前行。
這兩個丫鬟聽聲音都很年輕,頂多十七八歲,見她們是在前面的車上吵架才被換到這裡的,車內的人都很好奇,有人就問是怎麼回事,其中一個丫鬟便罵道:“那車上有個賤貨,愣說她被從府裡轟出來是因為老孃,這和老孃有什麼關係,老孃差點連命都沒了。”
這些人都是被從府裡轟出來的,她這番話一出口,車裡靜了一下,這才有人問道:“你快說說,你怎麼就差點連命都沒了,我聽人說是咱們初來乍到,不懂規矩,這才送回去的。”
那丫鬟聞言冷笑道:“你們才是初來乍到,老孃可在明遠堂裡一年了,好不容易才得了好差事,就出了這件事,老孃才冤呢。”
程茜如心中一凜,她忍不住抬頭去看那丫鬟,車廂裡看不清楚,只能依稀看到身材苗條,身上的衣裳在夜色中閃著淡淡的光亮,另一個也是,她們穿的是絲綢,並非粗使丫鬟的服飾。
她收回目光,卻發現春意也正看過來,兩人對視一下,離得很近,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詫異。
立春說過,這次之所以要送出一批丫鬟,是因為拂柳的事,光天化日有賊人進來,險些殺了拂柳,懷疑是裡應外合,這才把人打發出去。
難道這兩個丫鬟是和這件事有關係?
她向春意遞個眼色,春意問道:“咦,我怎麼聽說是前兩天進了賊人,這才把咱們都送出府的,莫非賊人偷的是你們院子?”
那兩個丫頭就是因為這件事才在前面的車裡吵架的,聞言立刻就像炸毛的雞一樣發起火來:“是我們院子又怎麼了?那是老孃倒黴,賊人又不是我們引來的,不就是送出府嗎?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