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王府的百鳥林鶯聲燕語,已過中秋,卻仍是一派春意盎然。
一高一矮兩個小童在林間穿梭,不時仰起頭來逗逗樹上的鳥兒。這些鳥兒有的關在鳥籠裡,還有的已經馴化好了,站在樹枝上,也不怕人。
兩個小童穿著一樣的夾布袍子,大的六七歲,五官精緻,一雙眼睛分外靈動;小的只有兩三歲,白白胖胖,玉雪可愛,像極了年畫上的招財童子。
“玩累了吧,來,嚐嚐這慄米羹和果子露。”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衝著他們招招手,少年眉清目秀,眼睛彎彎的,一看就是個愛笑的。
石桌旁坐著一個老人,瘦小乾枯,嘴角抿得緊緊的,神情和這少年恰恰相反。
小的那個孩子像個小肉球似的跑了過來,伸出蠶寶寶似的手指頭,指著石桌上的慄米羹,笑嘻嘻地問老人:“鳥兒也能吃這個嗎?”
他的聲音奶奶糯糯,老人的嘴角動了動,但依然沒有說話。
少年見了,連忙把小胖子抱到石凳上,笑著說道:“三少爺真聰明,王爺這些寶貝鳥啊,有時候還真的會吃栗子肉呢。”
小胖子若有所悟地點點頭,把少年端到他面的前慄米羹推到老人面前:“公公,您吃。”
老人還是坐著沒動,一旁的少年氣得想跺腳,忍不住埋怨道:“老......雲老伯,雲祖宗,您就這麼忍心啊。”
老人的眼角抽了抽,正要說話,豫哥兒一陣風地跑了過來,對少年道:“這個甜不甜啊,三月不能吃太甜的東西。”
他急喳喳的,像只急於保護雞崽的小母雞。
少年忙道:“大少爺放心吧,世子妃吩咐了,說大少爺正在換牙,三少爺太小,這些點心都只是放了一丁點兒糖。”
豫哥兒點點頭,從三月身上摸出一條帕子,當成圍嘴兒塞到三月的領口處,動作嫻熟,一看就是經常照顧弟弟。
少年嘖嘖稱讚:“大少爺和三少爺真是兄友弟恭啊。”
豫哥兒又看了看推到老人面前的慄米羹,對老人道:“我娘說您是我的長輩,是什麼長輩呢,我要叫您什麼呢,對了,我爹叫您什麼,我娘呢,我外公呢,我祖父呢?”
老人被問得怔住,好一會兒才道:“我是你們的舅太公,你們叫我太公公就行了。”
豫哥兒皺有介事:“哎呀或,那剛才您也不提醒我們,我們都是叫您公公的,沒有加上太字。對了,您怎麼住在這裡呢,慶王爺讓您給他照顧鳥嗎?那您還不如去我們家呢,我們家也有好多鳥,真的,我不騙您,我們家還有孔雀呢。”
老人就是雲棲,被放出宮的這些人,大多都是在宮裡十幾二十年,甚至時間更長的,論起眼力見兒和本事,個個都有一套。而且他們當中的很多人都是各宮娘娘們身邊的紅人兒,若是哪家府裡得了這樣的人,都是好事。
於是這些人還沒有放出來時,很多人家便盯著了,但是畢竟是在宮裡待過多年的人,官宦人家即使想要,也不敢明目張膽地收在門下,反而是皇室宗親們沒有避諱,大多數人前腳出宮,後腳便進了宗室營。
當然這些都是在各宮服侍的,二十四衙門裡其他的那些,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銀作局裡有五個人放出來,聽說有兩家想要有手藝的,除了雲棲,每個人都想被挑中。結果到了出宮那天,慶王府的管事嬤嬤過來領走了雲棲,另外一個則被私下裡開著首飾鋪子的輔國公家接走了。
雲棲出宮後被接到王府裡,沒過一天,先前經常到銀作局照應他的那名小內侍阿果也到了慶王府。
慶王府的世子妃便是沈硯的岳母、趙明華的母親,她按照羅錦言的意思接了雲棲和阿果進府,先前還擔心會被慶王爺和慶王妃責備,想著象徵性的在王府裡待上幾天,便悄悄送到羅錦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