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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一位母親來說,再沒有任何事情比誤以為意外離世的女兒出現在面前更為欣喜的了。
聞達雙手扶手杖, 鏖戰商場多年的眼神不再銳利, 溫和地彷彿在看一朵隨時融化的雪花。
落拓天光透頂棚撒了人滿身, 舒悅窈負手旁邊微笑看著這一家三口, 獨缺了聞落行,這人大概此刻在車裡,怕自己嫌煩,所以避了。
“這些年你過得怎麼樣?都在哪裡啊?”盧欣怡撫著女兒的長髮,泣不成聲的追問。
聞達微彎腰,輕拍妻子的背部,“小怡,先起來吧,我們回家說,我看這班飛機不提供午餐,孩子還沒吃呢。”
平心而論,聞達和盧欣怡絕非合格的父母,除開物質條件外,極少提供任何有效幫助,他們在鍾淺夕七歲那年突然決定離婚,鍾淺夕跟母親。
幼年時代裡總逼著女兒學很多東西、拿很多獎項、做不喜歡的事情,不信任女兒,懷疑她說謊。
但真的從沒放棄過她,甚至在她意外失蹤後,連帶著把對她的那份愛意加諸在與她情同姐妹的舒悅窈身上。
鍾淺夕這些年其實怨過、恨過,午夜驚醒時都會想大叫“為什麼要拋棄我?”
直到父親搓著手這句脫口而出的“孩子還沒吃呢。”
商場大殺四方,名利場中滾幾輪的成功人士典範,真落到女兒這兒,變成笨拙無措的擔心有沒有吃飽穿暖的普通人類。
“餓了。”鍾淺夕蹭著母親的肩頭喃喃,“想吃陳叔做的紅燒排骨和蟹黃豆腐了。”
聞達連連點頭,“都做了,接到小窈訊息以後,我就讓你陳叔開始做菜了,咱們這就回家,開飯。”
聞達對舒悅窈投向感謝的眼神,和藹問,“小窈一起來家裡吃個飯?”
“不啦。”舒悅窈輕聲回絕,“我去江燼家吃,他家裡人準備好了,謝謝叔叔阿,蘊蘊過來給我抱抱呀。”
盧欣怡依依不捨的放開鍾淺夕,她去轉而擁舒悅窈,抽手時手心被塞到什麼東西,攤開來發覺是隻紅寶石的耳鑽。
鍾淺夕留在了沐城一隻,只有右耳戴著顆粉鑽,左耳空空如也。
“先借你戴個姐妹款,過兩天有空了請我吃飯再還。”舒悅窈笑著擺擺手,後退兩步,被江燼攬腰扶住,還俏皮的眨單眼k。
鍾淺夕回她一個比槍又變心的手勢,篤定回,“過兩天我一定還,不會再離開了。”
聞落行給她買了點心墊肚子,是小時候喜歡的中式酥餅,不知道她當下喜歡什麼,只能按從前的買。
甜牛奶溫熱,現在喝來反而有幾分膩味。
鍾淺夕立在撐遮陽傘的英俊青年面前,莞爾笑喊,“哥哥。”
聞落行握傘骨的手微晃,如夢初醒般念,“蘊蘊。”
鍾淺夕應,“我回來啦。”
初秋天高氣爽,不知道是否記憶做了美化,總之在她印象裡,帝都的秋色永遠特別,衚衕、落葉、烤紅薯,湧灌進領子的蕭瑟北風。
邁巴赫向著聞家祖宅駛去,鍾淺夕咂著甜牛奶聽哥哥闡述過去究竟發生過些什麼。
聞落行的音色磁沉,他坐副駕,沒人能看清神色何如,就那麼一直一直講吓去。
鍾淺夕聽得很認真,原來世事有時當真橫看成嶺側成峰。
她至今都沒有溺水時刻的記憶,以為是母親不要她了,實際完全不是。
當年聞落行被舒悅窈邀約,所以沒陪著母親和妹妹一同出遊,她小時候水性很好,可母親不會水,和從前一樣在岸邊望著她。
母親在結婚生子前是位心外科醫生,趕上當天明月灣岸邊有人突發心臟疾病暈厥,她幫忙急救,混亂中有回頭確認和自己穿著同款泳衣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