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 很少側重設計水平的提高,會習慣性的跟風大師熱賣產品。
明外婆曾有一副“雨霽天晴”,以沐城雨後的海岸與天際線照片為藍本繡制,拍出高價後,滿世界都是仿製色段的拙作。
當時鍾淺夕很生氣,趴在外婆膝上喃喃唸叨,“她們怎麼可以這樣抄襲別人的心血呢?”
明外婆溫柔的撫著她的發,開導道,“她們沒有抄襲的概念,模仿是無意識的習慣,最關鍵的是大家都要吃飯的,跟風無可厚非,淺淺不要再生氣了。”
可她還是憤憤不平地鼓成包子臉,後來大一些了,自己刺繡作品也能夠開始賣出價值了,見得多了,才真的發覺很多繡娘以此勉強果腹。
她們有嗷嗷待哺的孩子與銀髮蒼蒼的高堂,居住地區多在南方,未通有暖氣,寒冬陰冷,凍得手生凍瘡。
鍾淺夕幼年時代忿然的所謂風骨和操守連半個饅頭都換不到,實為何不食肉糜。
從前沒能力去改變這個行業畸形的生態環境,現在有了,那就想要奮力去試著改變。
睡不著的夜裡鍾淺夕會捻著繡針線走游龍,專注工作起來就能忘掉不想記起的東西,比如起身透過視窗,昏黃路燈下那個挺拔如蒼松翠柏的見鬼身影。
除開夜風外沒人知道陸離錚究竟什麼時候來、來過幾天、又什麼時候走。
他像是孤魂野鬼般的出現,又在天亮後消失不見。
舊日的陽光琴房被改做了繡間,月華如練,檀木漆面的繡臺淌出水色,放獎盃的立櫃撤掉換了收納架,掛滿了各色綢緞。
盧欣怡常常推門來送宵夜,有時是甜湯,有時是燕窩,動作安靜,幾乎不會發出任何聲音,撐著手支在旁邊的鋼琴處凝視女兒認真刺繡時的側顏。
鍾淺夕近日多繡花鳥手帕這類小物,是她為自己生日宴會準備的伴手禮,竭力做到每位來客人手一條。
蘇繡花鳥構圖講究平光齊勻、簡潔雅緻,留白居多,她繡得相當熟練,一隻靈動鮮活的白鸚只需三十分鐘就能躍然綢面,困了也不會為了完成作品通宵熬夜,可以直接去倒頭睡覺。
父母為她邀請的人都有身份地位,她自知蘇繡手藝算不上最頂尖的那類,但無甚所謂,因為她是聞越蘊,她的作品就會有人在乎,想要推廣某樣東西,先得可著最能砸錢的一群人開始。
隨心所欲的繡小物,既精進了自己的刺繡水平,又能隱晦裡達到傳播的目的,一箭雙鵰。
吃宵夜時母女倆會聊些家常,千帆過盡,就只餘下脈脈溫情。
“你不喜歡的話,以後我直接讓保安把他攔下吧。”盧欣怡望著女兒,柔聲細語地說。
鍾淺夕舀著顆煮到半透明的桂圓肉,含混不清地答,“不用。”
和陸離錚的恩怨沒必要波及到別的什麼,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她該和陸芷蘿是好姐妹就還是好姐妹,聞落行該和他是兄弟,就還可以是兄弟,聞家與陸家的商業來往更不必中斷。
況且陸離錚這種人是不可能會被攔住的,鍾淺夕瞭解他,不出格是他不想,而非不能。
你今天可以讓他進不來,他明天就能重金收購套景山別墅區的別墅,到時候誰還能不讓業主回家呢?
喜歡路燈底下站,那就站個夠本,與我何干呢?
螢幕泛出幽藍的光,鍾淺夕瞥過去,是舒悅窈的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