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盡力而為的心態做,許是小時候家裡人要求必須拿頭籌,光環帶久了,不願摘。
可更多的時候都還挺隨緣的,直面現實丟什麼人呢?
有人居高樓,名師圍繞劃重點,有人住危房,明天還得去打工。
非要和後者說是因為你沒前者努力所以沒前者成績好,張口何不食肉糜的晉惠帝聽了棺材板都壓不住了。
閻王氣得叉腰繞前臺走圈,指指點點臺下好幾次,最終妥協,心平氣和地講,“你們是為了自己學的,說完了,都散了吧。”
鍾淺夕再回眸時陸離錚人已經不在原處了。
他就那麼突然出現解圍,又悄無聲息地消失。
徒留下條微信訊息。
[我看到你養的多肉了,應該會開黃色的花?可可愛愛,我這邊有點兒事,先走了,明天見。]
她只能回:[明天見。]
翌日上到下午第二節 課即將下課,陸離錚才無所顧忌地從後門閃進來,眼下沒什麼烏青,可眸中佈滿了熬夜附贈的紅血絲。
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桌面不出聲,袖口被牽引向上,露出內側的一點兒淡藍色,在深黑的映襯下尤其顯眼,又很快隨著動作被隱掉。
鍾淺夕被冷杉的涼意包裹,化學老師的課半個字都沒聽進去,連姨媽到訪帶來的腰痠都拋卻。
她猶豫很久,抽便籤寫字發問:[是出什麼事了嗎?]
見陸離錚桌面沒筆,乖乖把自己手裡的遞過去。
陸離錚懶得拿到自己面前,就著斜放的便籤,直接落筆,筆劃鋒利遒勁。
[家裡有點兒問題,小芷昨天突然飛來沐城,我先去接她了。]
鍾淺夕換了只藍色的,繼續追問:[那現在沒事了?]
黑筆的筆尖頓在紙面洇出塊墨跡,陸離錚看著那段細瘦的腕骨,恍惚後又繼續寫下:[她問到了她想要的答案,現在在睡覺,明早我先送她回帝都。]
這次換了鍾淺夕難下筆,她盯著陸離錚低垂的側顏。
昨日明明意氣風發,狂狷桀驁,今天則有幾分讀不懂的寂寥,這不是她第一次在陸離錚身上讀出這種情緒。
枯敗的秋葉再難抵擋光線的照射,秋日和煦的陽光透窗灑進來,落了幾點在那雙狹長鋒利的黑眸裡。
陸離錚微抬頭,直勾勾地注視她。
化學老師正在批評誰,粉筆頭亂飛,同學們突然鬨笑起來,鍾淺夕全然不知原因。
她僅看向陸離錚眼底。
既然這樣忙的話,又為什麼特地過來一趟呢?憑陸離錚這個人,想念沐城理工不用太努力,保送名額定為他留的。
陸離錚勾唇角,心不在焉地劃了三個字。
草書,好在筆畫簡單,不難認。
他寫:[為你來。]
答應過的事情就會做到。
一顆石子落入心湖,激起漣漪,接著是浪花千重。
鍾淺夕聽見血液逆流衝撞的聲音,直上顱內,每個細胞都在瘋狂叫囂著,不斷提示她自己。
你就是很喜歡面前這個人,特別、特別的喜歡。
八年前不明白喜歡為何的幼年期是,八年後少女懷春的青春期依然還是。
身份性格都洗牌一遭後,還是會不計後果,義無反顧的喜歡上陸離錚。
鍾淺夕怯怯睜著眼,看宿命又光臨。
陸離錚回了幾條便籤,見她不再寫,才趴桌開始補覺。
他朝向鍾淺夕的方向睡,頭枕右手,左臂微彎,大半身浸潤在午後柔軟的光線裡。
長睫在眼瞼打出片陰影弧度,光被高挺鼻樑分割,薄唇平抿。
五官生的過於硬朗,哪怕是睡著,銳利感也不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