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直到連車的顏色都看不到才依依不捨的收回眼神。
水晶燈照徹不大的客廳,鍾淺夕把餐桌面上擺得東西收起,摺疊放到牆邊。
手機調好後,踢掉拖鞋,站到正中央,神色凝重,昂首挺胸。
琴音響起,帶著如泣如訴的低沉,又轉瞬悠揚起來。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1]
鍾淺夕繃緊足尖,彎下腰,雙手貼著腿部線條緩慢地揚起,皓腕轉動。
舞蹈老師的孜孜教導猶在耳側,“這個動作要穩,重心向前後迅速轉身,手半空畫弧。”
蔓進來的月色見證著客廳翩躚的少女,腰肢柔軟的仿若無骨。
動作雖慢、卻能接續上。
額前冒出細密的汗珠,舞姿輕盈。
“一瓢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鍾淺夕闔眸回憶著動作細節,努力浮現,彷彿回到了年幼時的舞臺。
鎂光燈追逐著小女孩跳躍的舞步,簇擁的花圃散發著幽香,萬眾矚目。
陸媽媽就坐在觀眾席間,懷中躺著花束,含笑注視著她。
或許是發育後的軀體怎麼都不如小時候那般,最後謝幕的動作始終沒辦法做到曾經的完美狀態。
“問君此去幾時來,來時莫徘徊。”
一曲《送別》曲終,鍾淺夕抱膝坐到地板上,與牆面自己的影子對峙,挫敗感一波一波的襲來。
她沒能在陸媽媽生前多做陪伴,甚至不能完整的,為她重現一次她曾誇過好看的舞蹈。
就在頹靡情緒快要將鍾淺夕湮滅的時候,手機提示音響了聲。
鍾淺夕眨眼睛擠乾淨朦朧的霧氣才終於看。
上條還是“您已新增對方為好友……”
暱稱跟陸離錚本人同樣酷哥。
鍾淺夕毫不懷疑陸離錚能活到今天,是因為沒人打得過他。
有事說話:[到家了,晚安。]
(づwど)淺:[晚安。]
鍾淺夕抽著鼻子從純黑的頭像點進朋友圈。
一屏到底,孤零零的一條“新年快樂”,時間是12年1月1日。
背景倒是難得的有點兒色彩,是她影片裡見過的那輛陸離錚開來比賽的黑金跑車。
有事說話:[說起來你這頭像是個什麼生物?貓?]
鍾淺夕的頭像是個毛茸茸生物的背影,尖耳朵、尾巴巨大無比,奶白裡夾雜了道淺淺的棕色,蹲在雪原中。
(づwど)淺:[圖片]
她找到正臉發給陸離錚,認認真真地回覆他:[是隻狐狸哦,我給它起名叫焦糖奶蓋狐,是不是超可愛的?]
陸離錚直接發了條長語音過來,嗓音在外放的加成下更為低啞纏綿,帶著蠱惑,“小圓臉毛茸茸,憨態可掬,能找到只跟貓一樣的狐狸,真有你的淺淺,你特地照鏡子找的?”
“……”鍾淺夕被他氣得跳腳,原本洶湧上漲的頹然潮水驟然如洩洪般褪得一乾二淨,她自認為超大聲超兇的發語音回他,“你才是小狐狸呢,你全家都是小狐狸。”
陸離錚照單全收,慵懶的回,“呦,淺淺怎麼知道我全家都是狐狸的?你就這麼著急進我家門啊?”
事實無數次的應徵了不要跟混不吝的紈絝打嘴炮,你贏不了。
鍾淺夕選擇放置py,不肯再理他了。
盥洗檯布滿水汽,映出少女被熱水烘到微微泛粉的玲瓏曲線。
清脆的手機提示音夾雜在“嘩啦啦”的水聲裡,鍾淺夕耳朵微動,迅速衝乾淨眼前的泡沫,邁了半步,伸長手臂勾到放在架子上的手機。
微信:[您有一條來自於有事說話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