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他一直在想,使勁想,想佟雪為什麼要散夥,想誰誰會怎麼嘲笑自己,想自己怎麼丟人抬不起頭來,想自己多可憐多慘,老天爺對自己多不公平。
別人都正常,就他臉上好大一塊髒東西,要是沒有這塊胎記,他何至於娶媳婦兒這麼難?
他想,也不會想自己哪裡不足,哪裡需要改進,甚至都不會想佟雪離開他是因為他窮然後發狠自己要賺錢以後去佟雪跟前打臉,他只會想自己媳婦兒跑了丟人,自己慘,老天爺也對不起自己等等。
腦子一根筋兒的人越想越鑽牛角尖,越想越偏激。
最後他就想出要逼佟雪嫁給自己的招兒,因為娘一直說“小騷貨都被你給睡了,憑啥不嫁給你?就是揍輕了!”
他要去找佟雪問清楚,再給她一次機會。
她要是不肯嫁給他,他就和她……一起死。
他回家吃晚飯,哪怕碗裡有肉都不香了,吃得味同嚼蠟,滿腦子都是“她都被我睡了,憑什麼不嫁給我”,滿腦子都要逼著佟雪嫁給他。
虎頭嘴裡嚼著一塊噴香的肥肉,高興得搖頭晃腦,突然一歪頭對上二叔的臉,嚇得他一個激靈。
二叔好嚇人!
大伯孃還在那裡抱怨,“現在這是爹孃呀,生個女兒恨不得當搖錢樹,那是嫁閨女還是賣閨女呢?一個個彩禮要那麼高。”
她又開始悄悄張羅給唐武相親,結果一個合適的也沒談上來。
人家看他到現在還沒定下,就算大伯孃嘴上說想慢慢挑個好的,可誰信啊,肯定是相了這麼久一直沒成功唄。
你要是個好的,人家還能不搶著跟你處?
這是被嫌棄呢。
那人家自然又要提高彩禮的數額了。
這年頭有工作的男人二十好幾找物件也不愁,甚至因為工作時間久工資等級高在相親的時候更佔便宜。
可鄉下小子不是的,鄉下小子十八/九就是最好的年紀,相好了二十出頭結婚正好。
如果過了二十三還沒結婚,那在鄉下就是被挑剩下的,肯定有短板,不是長得醜,就是身體不好,要麼就是很窮很窮,要麼就是有點殘疾等等。
大伯孃都焦慮了,罵那些閨女眼瞎,罵佟雪小賤人。
現在她焦慮叨叨的時候家裡人都不敢吭聲,怕她瞬間炸毛。
唐香被煩得要命,明明之前跟二哥和娘說過不要愁,她會想辦法賺錢,他們卻不信。
分家前她是被團寵的,分家後家裡一地雞毛,誰都拉著臉不開心,自然也沒人來寵她了。
她也很失落,只想吃完飯就去找宋華章聊天。
唐武直挺挺地躺在炕上,手裡握著從飛毛腿那裡偷來的尖刀,腦子裡走馬燈似的轉著個念頭:她必須嫁給我,不嫁給我就一起死。
他睜眼到天亮,腦子越發亢奮又混沌。
天矇矇亮,大家不吃飯先去地裡割麥子,他也握著尖刀出去。
站在路口他猶豫了一下,圓兒個死丫頭不肯給他換親,不是個好東西,他應該先給她一頓教訓。
可封辰很能打,他不是對手。
他哼了一聲,跑去了知青點。
佟雪昨天去捆麥子了,結果累得頭暈眼花、肚子抽疼,最後差點暈倒。
回來後她吐得昏天黑地,就找唐中和開了幾片藥,又跟隊裡請了假。
今兒她依然渾身無力,頭重腳輕的,便躺在炕上歇息。
其他知青都去收麥子了,外面天還不算亮,她就昏昏沉沉又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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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她感覺一陣窒息,好像被一塊巨石壓住般呼吸困難。
她掙扎著醒過來,悚然發現有人趴在她身上瘋狂地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