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叉起盤子裡的最後一塊牛排,安靜地嚼嚼嚼。
粥粥躺在他腿上,正按著那根假尾巴認真舔毛。
等到去陽臺打完電話的瞿寧森回到島臺,林舟這才抬頭,看了眼面前久久沉默的年輕男人。
“你怎麼了?”
怎麼出去幾分鐘,臉色變得這麼嚇人。
“沒什麼,”瞿寧森回過神,笑了下,很快在他對面坐下:“只是公司的事情有點忙。”
林舟哦了聲,也沒刨根問底,遞給他一瓶草莓牛奶:“我吃完了,你快點哦。”
“好。”
瞿寧森接過牛奶,有些沉默地插上吸管。
酸甜的草莓味瀰漫口腔,他罕見地沒說話,而是盯著面前冒著熱氣的牛排看。林舟本來在等他吃飯,打算吃完後收拾一下碗筷——
林小草教過他,別人做了飯,有禮貌的小孩會自覺承擔洗碗的家務。
雖然在瞿寧森公寓裡,洗碗只需要將碗筷拿起,然後放進洗碗機。但那也是他的一片心意嘛。
誰知目光一瞥,粥粥忽然開始猛地吐毛球。它一邊吐,一邊還要給林舟的尾巴舔毛,醜兮兮的貓臉都有些扭曲了,又可憐又好笑。
“哎你笨得都有點可憐了。”
林舟淺淺嘆氣,伸手捏起它柔軟的後頸皮,將整隻貓放回了光可鑑人的地板上,然後找出一支化毛膏,蹲下來,慢慢安撫著餵給粥粥吃。
他一系列的動作雖然說不上熟練至極,卻也並不慌亂陌生。
少年蹲在燈光下,拽著自己睡衣的尾巴,貓耳拖鞋很軟,臉上笑意很暖,睫毛被柔柔淺光拉得很長。
瞿寧森看了許久,忽然發覺,才短短几天,林舟就已經能很好地處理粥粥的突發情況了。
而在此之前,他甚至連一隻小動物都沒養過。
他很聰明,也很負責。
拿了錢就會提前準備資料,認真地對待好所有事情。不管是喂貓還是在boat做飲料,林舟從來不需要瞿寧森額外照顧他什麼。
思及此,心臟深處就又一次忍不住冒出憐惜。
“林舟。”
瞿寧森忽然開口,聲音很溫和,似乎只是在找話題聊天:“你覺得人做多了壞事,死後會下地獄嗎?”
林舟盯著粥粥吃化毛膏,聞言隨口回答:“不知道,我沒想過這些。”
不是沒想過去死。
而是沒想過死後會發生什麼。
因為太過疲憊,吊著林舟胸腔那口氣的只剩下醫院裡躺著的林小草。磕磕絆絆長到十九歲,林舟能活著就已經用盡了全身力氣,至於死亡後的世界,他沒心思,也沒精力去想。
瞿寧森當然明白他的未盡之意。
可林舟才十九歲,這樣的年輕,不應該、也沒必要揹負那些沉重的東西。
他是大人,有些事情,本來就應該由大人去做。
而漂亮冷淡的小朋友,只需要像現在這樣,蹲在溫暖的光線裡,笑盈盈地喂貓,不被任何枷鎖束縛打擾。
瞿寧森垂眸,緩緩切下一塊牛排。
鋒利刀刃殘忍割開紋路清晰的肉塊,血絲混著醬料落在盤裡,像是誰的眼淚。
-
三天後。
林舟從boat兼職回到學校。
剛開啟宿舍門,就看見了一身肅穆黑衣,正往外走的段時白。
段時白看見他後,也是一愣。他停下腳步,臉色和聲音都有點僵硬:“林舟,你怎麼才回”
話音未落。
眼尾上挑的少年已經路過他,神色很淡地往寢室裡走去。
淺淺的柑橘香掠過鼻尖,可這一次,段時白感受到的不是慌亂的心跳,而是被